疫情下的东北,正在经历一场横跨数十年的孤独

欧阳宇琦
2022-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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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排队做筛检的哈尔滨民众。(图片:STR/AFP via Getty Images)

中国东北,土地面积 162 万平方公里,占祖国辽阔疆土的 14%,包括黑龙江、吉林、辽宁三个省份。

对于大多数南方人来说,整个东北是一片模糊的广大地域。寒冷、遥远是它的代名词。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国企工人下岗潮,东北由于重工业稳固下来的社会结构被重新洗牌。人口雪崩式下降、产业持续走下坡路,成为东北地区几十年来的心病。

2016 年,中共中央政府宣布将「全面振兴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经济增速仍然下行明显。如今,艰难地爬坡过坎之后,东北经济改革再次受到重创。

疫情,对其他省城的打击可能是「飞来横祸」,对东北地区则无异于钝刀割肉。

边境小城的挣扎:相隔 700 米, 3 年回不了家

黑河,位于黑龙江省西北部,一座占地 6 万平方公里、人口约 20 万,从东走到西用不上一个小时的五线口岸小城。

黑河市与俄罗斯阿穆尔州首府布拉戈维申斯克(也称海兰泡)隔江相望。最近的地方,直线距离只有 700 米,一汪蜿蜒的黑龙江水将两座城市分开。

1992 年,黑河作为首批国家沿边开放城市之一,率先恢复了中俄边境贸易和跨国旅游业,并依托这两个支柱产业实现着「兴边富民」。

「夏天坐轮船、冬天坐气垫船,只要办一个护照,买一张百来块的船票,几分钟就出国了。」30 岁的秦舒,是土生土长的黑河人,她描述着疫情前黑河人出国的便利。

江岸不远处的俄罗斯街一条街上,繁若星辰的俄货商店组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市场。商贩们开着三轮电动车在路边售卖来自对岸的巧克力、海鲜、装饰品、化妆品等。

街道两旁,商店、市场、咖啡馆鳞次栉比,所有店牌都是中俄双语。黑河的商贩也大多会些俄语,凭借语言优势挣点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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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河街上店牌都是双语。秦舒供图

黑河充满了俄罗斯风情,布市人也常常跨江而来,中俄文化在这里早已相融。

在大街上拎着哈啤走路的俄罗斯人随处可见,他们还热衷光顾黑河的中式西餐厅。「列娜餐厅里的红菜汤、俄罗斯大肉串还有布利尼薄饼,是菜单热销榜前三名。」回想起疫情以前的日子,秦舒交谈的语气里充满了快乐。

秦舒听姥姥说,九十年代,中俄还流行着以物换物的贸易方式,一件耐克换对面一件皮草大衣、几盒大大泡泡卷换一辆自行车的桥段在饭桌上百听不厌。

有着八分之一俄罗斯混血的大学生语冰,奶奶的父亲就是来黑河定居的俄罗斯商人。「老一辈黑河人的名字有俄罗斯元素,像娃林、娃丽之类的都很常见。我们还有中俄小学生联谊,经常到对面去卖一些轻工艺品、服装、日用品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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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前语冰经常光顾的俄超

然而,黑河市民如火如荼的生活,被一场疫情长长久久地阻挡在关口之外。

「今年这波疫情,20 万人口的城区,一下子走了 7、8 万人。剩下的除了公职人员、就是老人、孩子。」秦舒是医护人员,刚刚结束了为期 3 个月的闭环管理,看到满大街都张贴着「店铺出兑」的字样,心里有些凄凉。

因为是边境口岸,黑河的封闭时间更长,对于个体商户冲击更大。

倒闭潮如海浪般席涌。邮政路上,有一家开了三十多年的长富筋饼店。这家无人不晓的老字号,从座无虚席到面临闭店,也只花了三年。

「这里的封控要求,官方文件里很少会写,一般就是在社区群里告诉居民一声。大家也很配合工作,没有太多疑问。一次封两三个月,一年封小半年,最困难的时候都在吃白菜根蘸酱了。」语冰的妈妈经营一家俄货铺,封了这么久,店里目前既没有生意,也没有货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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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冷清,许多店铺都在转租

往年冬天,三九天里零下四十度的低温,会让黑河收获一批固定的客人——汽车高寒试验人员。全国各地的汽车品牌厂商,都会来这里进行新车的耐高寒测试。

章立武从事汽车从业十余年,基本每年冬天都要来黑河待上一个多月,几乎把这里当作他的「冬季限定故乡」。

每天早上,老章把车标、车牌遮住,汽车包上一层膜防止泄漏新品信息,然后就在大街小巷晃晃悠悠地开够 8 小时。

收工以后,剩下的时间就用来体验东北俄罗斯风情——吃饭、搓澡、赏景、和当地人唠嗑,周末再去实验基地旁边的红河谷滑雪场玩上一天。走的时候,还要大包小包地捎带些年货,给媳妇代购化妆品。

老章这一批人,几乎撑起了当地一整个冬天的餐饮酒店和贸易行业。

近两年,黑河恰好在冬天疫情最为严峻,口岸关闭,火车、客运都不通车,旅游业因此全面萧条。据秦舒了解,黑河所有的酒店全部被用作了隔离酒店,今年年初还额外建立了一个 2000 张床位的定点方舱,预计 5 月投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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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初建好的黑河方舱

随着黑龙江公路大桥、中俄东线天然气管道通气、世界首条跨境索道这些项目的暂缓开通,黑河已不似往日活跃。

一方面是数据。2020 年,黑河对外贸易进出口总值 38.7 亿元,同比下降 13.2%;对俄贸易 34.6 亿元,下降 16.5%。

另一方面是人。因为黑河口岸关闭,一大批做生意的黑河人滞留在俄罗斯,已经三年没回家了。

「要想回到一江之隔的黑河,这些商人必须要先从俄罗斯飞香港,在中转城市完成落地隔离后,再从香港飞哈尔滨,然后再从哈尔滨飞黑河。回到当地,还得 28+28 天自费隔离,才能真正踏进家门。」秦舒这样告诉丁香园。

外面的人回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黑河的医疗资源不多,一共 3 家公立医院,市一院负责收治新冠阳性病人,市二院负责收治普通患者,中医院则负责辅助核酸采样等配套工作。这三家医院要收治市区加上 5 个县市的患者,哪一家出现问题都不行。

这座从东走到西用不上 1 小时的城市,现在看病需要花上一天时间。秦舒父亲的一位朋友,就因为拖延治疗去世。「当时老人症状明显,家人心急如焚,但急诊排到大门口,大家没有严重的病也不会来医院。一个五十多岁、健步如飞的大爷,谁也不知道他会心梗,人就在排队等医生的过程中这么没了。」

作为边境医护人员,秦舒最大的困扰是,留在黑河意味着「再也无法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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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和同事入户核酸

上面发的通知,就像一个束口袋,一点一点收紧。去年年末,院里发出倡议,呼吁医生们「过年不要聚餐,平日里也不要和亲朋好友相会,最好两点一线。」

秦舒的一位同事回到周边屯里过年,和家里人简单吃了顿饭,结果席上亲弟弟确诊了,他成了一密。接触的同事成了二密,医院就以「影响运转效率」给了他处分,办了停职。

「也没明文规定说不允许聚餐,只是个倡导。现在就算是非疫情期间,我们也被要求不能聚会,连进修都不允许。」秦舒无法理解这样生活的意义。

原本的黑河,有着中国无数小镇相似的宁静与祥和。如今,这里的人民常常站在公鸡头部,眺望着祖国全身,自己的身后只余下一片萧索。

已经在这家医院工作了七八年,秦舒叹了口气,还是做出了决定:「我年底也打算走了。离开黑河,去没有疫情的地方找机会。」

两年停业 212 天,个体户难以为继

疫情对黑河的影响有边境特殊性,但从人口和经济角度,偏居一隅的小城没落史,也是整个东北发展变迁的缩影。

根据 2010 年六普数据,东三省地区总人口 1.2 亿,到 2020 年已锐减至 9851 万,人口流失两千多万,总人口占比从 9.18% 降至 6.98%。

疫后,东北三省无论是整体产值还是工业产值,增速下行幅度均高于全国大多数区域。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0 年第一季度各省经济增速进行对比,除湖北以外,黑龙江、辽宁和吉林的下滑幅度分别位列第 2、3 和 7 位。同时,东北三省的企业盈利情况也十分惨淡,黑吉辽降幅分别为 -36.8%、-45.2% 和 -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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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而这些数据,都真实投射在东北人民水深火热的生活现状里。

当我们将东北地区的地图展开,视线从黑河缓缓西移,来到黑龙江的省会城市哈尔滨,点击放大,来到道里区繁华的万达商业街,头一家就是周建伟家的寿司店。

此刻的老周,可能正守着外卖软件呼叫按钮,和妻子在店里打扑克解闷。每关门一天,老周就在日历本上划一条杠。而这样门庭冷落的日子,疫情至今已经持续了 212 天。

年届五十的周建伟曾经是地方电视台的一名制片人,算是亲戚口中的「体面人」。从 1997 年入职到 2015 年离开,老周亲眼见证了电视台由兴转衰的全过程。

二十多年的时间,老周眼看着台里效益越来越差。「差到什么地步?自制剧都没有钱去拍,那剧里面的道具是从垃圾场捡回来的。一个花瓶,正面是好的,背面是破的,拍摄的时候就把正面露出来。」

以往,所有人的薪资都依赖于跟上层领导的关系。15 年台里大整改,老周作为二十年资深员工,也只能拿到三五千,遑论那些刚入行的。整体的离职潮在疫情后加剧,「甚至台里的当家主持人,都出去做短视频平台做直播卖货了。」

2019 年的暑假,赋闲在家的老周和妻子合计开一家全国连锁寿司店。老周拿到了代理,选址在商场外面的小吃一条街,头几个月的生意兴隆,一天能卖出去 4000 多块。

眼看不到半年就回本了,老周和妻子心头一热,12 月份在另一家商场附近开了分店。

谁曾想刚开起来没多久,夫妻俩的如意算盘就被困在了寸步难行的现实里。

为了挽回些损失,老周大年初三就跑到店里营业,担心往返给家人带来感染风险,在店里吃住了一个多月。

本轮哈尔滨封控,近两个月就开张了 5 天。生意额从 4000 降到 400,更多的时候连续好几天「喝西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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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汽车限行,五天上路一次

老周和妻子关门后坐公交车回家

让老周哭笑不得的是,这种时候竟然还需要依靠「攀附关系」解决问题。

有一回,老周的朋友带着一个中年人径直走进来,见是熟人,老周热情招待。谁知那个中年人张口就问:「你怎么不让我扫码测体温?我要上报,把你的店关了。」

遇到了「上面的人」来暗访,老周好说歹说消除了误会,从那以后便学规矩了。

他在店门口放个喇叭,一有人来就播放「主动出示健康码、测量体温」,并在店门口一米外摆一张方桌,将寿司丢到桌子上,客人再从桌子另一端拿走,这就算「无接触配送」了。

在吉林经营烧烤店的肖云夫妇,也正处于入不敷出的境地。

往日里,十几见方的小店面,坐满的话 6 桌。从下午一点到凌晨最后一桌走人,肖云喜欢在东北人推杯换盏的豪爽笑声里结束一天的工作。扣除食材和水电房租,一个月能净挣两三千块钱。

3 月初,吉林实行全域静态管理,肖云烧烤店已经快两个月没营业。

点开吉林市的外卖软件,在营业的店铺寥寥,好几百的起送费更让人却步——况且绝大多数餐饮人员都被封控在家。

就这样,一分钱都没赚到不说,肖云还要每天早上5点多起来在小程序抢购「天价蔬菜包」。「抢不抢得到另说,抢到 63 块一颗大白菜。所谓的葱姜蒜包,并没有葱,几个蒜,一块姜就要 30。还有动辄 98、78 的水果包,我家真的消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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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云抢到的蔬菜包

与此同时,一张微信聊天截图在长春百姓之间流传,图上配文:「关于号召大家参与晒晒我家蔬菜包活动的倡议」,建议大家利用朋友圈等自媒体账号,通过生动的短视频、图片展现物资充足的生活状况和积极乐观的态度。

后来此事经证实,两位相关人员已被行政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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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掌上长春

有苦难言的体制内

行业凋敝、生意难做,是整个东北地区,乃至全国的景象。

疫情突然的爆发,会导致群众陷入未知的惶恐,而东北地区的应对策略,则更像是钝刀割肉。封城成了常态化,很多家庭早已承受不起生活支出。

东北的国企多,体制内员工还基本能按时发薪,多数人对体制的艳羡更加凸显。

即使没编制、月薪 2 千、这样的社区工作岗位,在部分东北人眼里,还是一种名誉和稳定的象征。

汪清月是哈尔滨某社区的副主任,2016 年通过考试招聘进了社区工作。「本来是冲着编制来的,我儿子学校也在辖区范围内,想着离得近可以照拂一下。」

结果到岗了才发现没编制,最近几年汪清月更是早出晚归,儿子升了初中后几乎没见过几面。

这段时间,汪清月每天凌晨 4 点多起床,驱车赶到二十公里以外的单位,6 点半前准备好所有核酸物资,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通常到 12 点才能回家。

汪清月的社区,人力少、住户多,她一个人要负责 361 户、近 800 人的流调追踪、疫苗接种、报表信息录入、核酸采样等工作。

一有相关人员途经风险地区或成为密接,需要立刻上门贴封条、转运,封门期间,还负责为大家运送物资、倒垃圾。

社区工作人员需要 24 小时值班,轮到她的时候,常常凌晨两三点接到电话,说负责的住户需要调查和转运,她只能硬着头皮敲开每家每户的门。

除此以外,还需要每天见缝插针完成社区的常规工作,例如民生社保、老城区改造等事项。

长期高负荷的工作,汪清月基本工资却仅有两千,有核酸任务期间每周 200 块补助,全部加起来也才三千块。

医护人员采核酸,算 2 毛钱 1 个人,一个月一千块封顶。一些医院采核酸没补贴,连基本工资都发不出。「居民都不相信我们才拿这点钱,但确实如此。」

好一些的,比如在铁路局、银行、港务局等民生单位的体制内公务员,但代价就是「熬」。

幸运的,例如在银行工作的甄雪梅夫妻,十几年勤勤恳恳,熬出头来,积蓄供女儿出国读研,退休后打算陪着女儿去南方定居。还在熬的,比如吉林市某国家 500 强银行的支行行长,「一个月开 5000 块,都觉得挣得都很多了。」

在东北的银行,基本工资大约 2500~3000 块钱,此外再加上卖产品、卖保险、拉存款、信用卡办理的绩效提成,这得凭借个人能力。

基层的体制内工作,甄雪梅用「鸡肋」二字来形容:「既不挣钱,又身心疲倦,还不能顾家。但现在这个情况,比起个体户来说还是好太多了。」

留守的工薪,出走的学子

李秀民一家的生活,是东北普通工薪阶层的写照。「去哪儿都一样,家里至少还有土房子。」

穷则思变。为了养家糊口,李秀民大半辈子都在哈尔滨城乡之间辗转,换了 7、8 个工作。「每一次都快要吃不上饭了。」

从厨师技校毕业后,李秀民在学校食堂做过大锅饭、也在酒店装裱过生日蛋糕。

但厨子是个体力活儿,油烟大对身体不好,李秀民七拐八折地到处托关系,做了一段时间辅警。虽说后来不干了,家里的暖气片上还挂着一副手铐留做纪念。

辅警事多钱少,寻思在外面给人打工不成,李秀民决定在家做些小本买卖,便在乡下的平房开起了烧饼店。店铺就在巷口,小平房烧饼生意颇好。李秀民烙的油盐千层烧饼外酥里软、层次分明,谁来都倒上一杯茶,家长里短说上半天。

虽说薄利多销也能挣些,但老李心里怀揣的目标远不止如此。他一心想做大做强,拜托当地的烧饼行业老大哥传授一些配方,可惜人家看不上老李这点市场。

没多久,老李再次另寻出路,做起了货车司机。

2005 年,老李出于对集邮和钱币的爱好,买了台大脑袋台式电脑,起初用于发帖交流,做一些买卖。渐渐地积累了一些货源渠道和人脉,老李成了能辨别真伪的行家,便索性卖掉货车,去花鸟市场摆摊卖起了邮票。

孩子上高中那会儿,老李幸运地淘到一笔好货,挣了不少钱,终于在人生的第 48 个年头贷款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得以让一直在外租房的妻儿团聚。

故事到这里,似乎可以画上一个较圆的句号——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老李后来将店铺搬到哈尔滨最繁华的商场里,这三年来商场反复关停,老李只得把铺子关了,省下房租钱。

如今,老李在家负责一日三餐、包揽绝大多数家务活儿,余下的时间就翻看那些在保险柜收藏的册子,上网看看有没有人交易。

恍惚间,老李有一种回到了「快要吃不上饭的二十年前」的错觉。幸而女儿出息,已经成家立业,能帮忙分担每个月的房贷。家里终于不需要他再换一份工作了。

和老李女儿、以及很多出走东北的年轻人一样,林牧为优先考虑南下,其次是考公,「最不济只能先就近打零工了,如果有人要我的话。」

2020 年,国家为了延缓毕业生的就业困境,发通告称可以在本科毕业前申请读二学位,在此期间如果考研成功、或是找到合适的工作,即可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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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教育部

林牧为从去年 9 月开始,成为了北京本科母校双学位在读的「大五生」,目前在哈尔滨的家中上网课。

「只要疫情一天不解除,这样的政策无法从实质上解决问题。」林牧为打算疫情过后立刻回北京找工作。

个体户难以为继,体制内有苦难言,年轻人能走绝不留的决绝,既是迫于现实的选择,也让东北的产业发展难以注入活力。而疫情成了东北地区孤寂与衰落的加速器。

曾几何时,东北之于全国,还是赵本山春晚小品中的喜气洋洋。其往日辉煌和贡献,远在我们的想象之上。

上世纪三十年代,东北建成完整的工业体系,成为整个东北亚最先进的工业基地之一。这里盛产煤、铁、石油等资源,辽宁抚顺煤矿、大庆油田是初中地理课本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原移民。

辽阔的黑土地使得东北农业占据了中国半壁江山。数不尽的春麦、大豆、马铃薯、玉米、高梁从这里走向大江南北,喂饱了全国人民的肚子。

疫情侵扰之下,东北地区以格外悲惨的衰落引发注视与围观。目睹它坍塌后的艰难重建,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失落会持续多久。(策划:beatrice;监制:gyouza)

注: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全文转自微信公众号丁香园,作者:山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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