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粟且不得食”的时代来临了

余杰
2024-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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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中国民众在农村赶集(图片来源: Linh Pham/Getty Images)

中共说“中国式人权”就是“吃饭权”,如今中国人的“吃饭权”也不保

近日,有广东网友在微信上发文披露:“农村办宴席必须购买保险。老爸今年年底八十大寿,几姊妹商量著为他办个寿宴。正在筹备阶段,就接到村里通知,红白喜事除了提前申请,还要购买保险,每十五桌五百元,三十桌一千元,依次类推,且只管本次宴席期。咱农民容易吗?”农村人办宴席,承担不起到正规酒楼的高额费用,通常是在家办,四川的说法是乡厨办“坝坝宴”。自古以来,农家自己办桌,统治者不会过问。如今,中共的黑手居然伸到农民餐桌上。过去,常常听说城市里异议人士在敏感日期聚餐被国保暴力阻止,这是异议人士享受的特殊待遇。如今,农村人亲友邻里聚餐也要交钱购买“吃饭权”,一个“有粟且不得食”的时代来临了。

人权律师陈建刚引用清末翻译家严复翻译的法国思想家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中的一段话对此事加以评论:“极之而三权者合,既议其法令,又主其施行,又审其所行者与法之离合,是立法、行政、司法三权者聚而集于一人一众之身,是一人一众者,无论为贵族,为平民,其治皆真专制,虽有粟且不得食,政治自由云乎哉?”也就是说,三权合一就是专制暴政,专制暴政的结果必然是“有粟且不得食”。

中共常常标榜说,“中国式人权”就是“吃饭权”,中共解决了中国人的吃饭问题乃是千秋伟业。江泽民就理直气壮地在国际社会宣称:“民主、自由、人权只是一种相对的概念,中国有自己的民主制度,也有自己的人权观。中国有近十二亿人口,其中八千万人还处于贫困状态,解决好这个问题就是对世界的一大贡献。”这是强词夺理,中国人民向来是自己养活自己,中国人民没有饭吃的状况,都是统治者造成的,如毛时代的大饥荒。如果没有独裁暴政,中国民众的餐桌必然更加充盈丰富。

中共当局对农民的“吃饭权”横加干涉,绝非广东网友所揭露的个案。中共官媒的正面报道满坑满谷。比如,浙江省湖州市官媒报道,当地政府利用数位化手段,开发“农村家宴服务在线”应用,实现场地预订、厨师预订、菜品预订、婚庆预订等办宴事项线上集成办理。为进一步推动农村家宴食品安全监管规范化、精准化、智慧化,湖州还发布浙江省首个《农村家宴一站式服务平台建设与运营规范》,制定《湖州市集体聚餐食品安全管理制度》、《湖州市农村家宴从业人员(乡厨帮工)管理规范》等制度,构建办宴预订、备案、审核、监督与评价的全流程监管机制。

又如,广东省中山市成立农村集体聚餐专职小组(仿效习近平“小组治国”模式),宴席开办前对各村上报的申报资料进行严格审查,包括承办宴席经营者资质、工作人员健康证件、宴席功能表等,对不符合规定的申请及时退回。

再如,四川省仪陇县市场监管局探索创新“坝坝宴”监管机制,与乡镇食品安全“穿透式”监管有效融入,建立全链条在线监管平台,过程管理全追溯,风险管控全链条,抓住了农村群体性聚餐安全的“牛鼻子”。工作人员到现场进行服务指导,引导办宴者减少浪费、厉行节约,还依托智慧在线监管平台,宴席承办者、举办者、村干部、乡镇干部和市场监管局监管人员五方共同履职尽责,从宴席的申报、审核、检查、复查、整改进行全方位全链条管理,实时跟踪宴席进展,确保各环节监管责任落实到人。

由此,中共实现了“天网恢恢,密不透风”,“老大哥”对每一个人吃什么和怎么吃了如指掌。

干涉民众饭桌的国家,就是法西斯国家

二零二三年十月十七日,河南省滑县一户村民在家办宴席,来了一群身穿制服的监管人员,气势汹汹地声称:“农村只要开火聚餐,就要办食品经营许可证,否则罚款。”看来,农民连“生火权”都要向政府购买。一时间引发网上热议。有网友评论说,几百年几千年来,在农村办红白喜事时,都是请有技术的厨师人员帮忙做的,猪是自己养的,蔬菜水果是自己种的,洗菜切菜洗肉等都是乡里乡亲一起帮忙的,所有食材都很新鲜,哪来所谓的卫生问题?反倒是近年来大中小学校园的学生餐饮屡屡发生严重事故,甚至有孩子被毒死,有关部门却包庇责任人,打压伸冤的家长。这难道不是“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偏要管”吗?

在舆论压力下,“滑县市场监管”微信公众号通报称,他们是接到举报后,派遣四名执法人员到达现场执法,“在执法过程中,执法人员对政策解读不规范,引起了群众误解。我局已责令该同志作出深刻检查,并做出停职处理”。政府官员总是能见机行事,推卸责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中共的黑手粗暴干预民众的餐桌,历史上找不到先例。这就是皇权专制与现代极权政治的差别。社会学家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一书中指出,历代王朝的统治尤其是宋以后,行政管理基本上局限在县一级,县以下的乡土社会另有一种势力或一种文化在起支配作用。县一级或县以上,由王朝派官员加以管理;县以下,乡绅或者士绅起主导作用。这两个社会之间有联系,但县以下的社会基本处于“无为”状态。这就叫“皇权不下县,县下皆自治”。然而,中共建政之后,党权下县、下乡、下村,还深深嵌入每一个家庭乃至每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如学者杨继绳所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在中国皇权专制的文化土壤上构筑了一个金字塔式权力结构。这种制度对社会、对民众的钳制比历代帝王更为严密细致,更为深入广泛。”由于政治和经济高度集中,国家所有制实际是官僚所有制。经济和政治的双重钳制,老百姓的个人自由被彻底剥夺。

如果用奥地利裔美籍心理学家赖希的理论来透视和分析今天中国出现的种种怪现状,如庖丁解牛、迎刃而解。赖希虽未到过中国,也未专门研究过中国,其论述却切合中国现状。赖希在受纳粹迫害之前,就受德国共产党打压,德共将其开除并查禁其著作。所以,赖希是最早洞悉纳粹与苏俄、希特勒与斯大林是一丘之貉的西方学者。他在一九三三年出版的代表作《法西斯主义群众心理学》,不仅遭到纳粹盖世太保查禁,还遭到苏俄及若干欧洲国家共产党严厉批判,因为他戳到他们的痛处。《法西斯主义群众心理学》经受住了历史的考验,与汉娜·鄂兰的《极权主义的起源》一样,成为研究现代极权主义的经典。

赖希指出,国家机构发源于“送信人”,传递资讯是其最初的、简单的又必需的职能。随后,“邮政系统”成了社会的一个“机构”,再逐渐发展出其他功能。再以后,邮政系统委托一个送信人负责“检查邮件”的任务,这样一来,邮政的社会管理就拥有了一种凌驾于个人和社会之上的权威主义权力。社会的管理机构就转型为镇压机构。比如,警察局开始禁止私人家庭的无害游戏,规定一个男子或女子能否在自己的房间单独会见一位异性,决定他们何时起床、何时睡觉,那么,它就具有了暴虐的权威主义国家政权的形像,这种国家政权凌驾于社会之上并反对社会。在论述群众与国家的关系时,赖希的结论是:“国家的义务不仅是鼓励劳动人民群众对自由的强烈渴望;它也应该尽一切努力使他们能够自由。如果它没有这样做,如果它压制了对自由的强烈向往,甚至滥用它,阻碍趋向自治的道路,那么显而易见,它就是一种法西斯国家。”毫无疑问,今天的中国就是一个法西斯国家。

(※作者为美籍华文作家,历史学者,人权捍卫者。蒙古族,出身蜀国,求学北京,自2012年之后移居美国。多次入选百名最具影响力的华人知识分子名单,曾荣获美国公民勇气奖、亚洲出版协会最佳评论奖、北美台湾人教授协会廖述宗教授纪念奖金等。主要著作有《刘晓波传》、《一九二七:民国之死》、《一九二七:共和崩溃》、《颠倒的民国》、《中国乃敌国也》、《今生不做中国人》等。全文转自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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