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零下的逃亡 中國富人與中產階級都想移民

中國嚴厲的清零政策暴露了共產主義「不民主」的本質，嚇得很多外國人逃離中國，即使中國本地人近來也對移民的詢問度增高，網上掀起「潤學（run）」風潮。觀察人士分析，中國在提倡「共同富裕」之後，很多富人早已逃之夭夭，清零隻是壓倒富人的最後一根稻草。但值得注意的是，近來也有很多中產階級想以最便宜和簡便的方式儘速離開中國，而移民門檻較低的一些歐洲國家比如葡萄牙、愛爾蘭、馬爾他等，就成了他們移民的首選目標國家。

聯合國移民署《世界移民報告2022》顯示，2020年全球約有2.81億國際移民，相當於全球人口的 3.6%。中國是國際移民輸出的第四大國，約有1000萬人，其他前三名依序是印度、墨西哥、俄羅斯。

報告還指出，新冠病毒大流行帶來前所未有的挑戰，雖然疫情的主要重點必然是應對全球健康危機，但部分應對疫情的措施涉及並限制了世界人民的行動，極大影響了全球人類的流動性。疫情下人們的「靜止不動」已成為移民的「巨大破壞者」。

移民搜索量高

但中國或許是個反例。中國網絡數據顯示，近期各大搜尋平台上關於「移民」的搜尋次數暴增。「微信指數」增加四倍多，搜索量達到近 5000 萬次。百度關於「移居加拿大條件」的搜索量也衝到第一名，環比上漲高達 2846%，「出國哪裡好」的搜索量位居第二，增加了 2455%。

百度搜索數據還顯示，移民檢索量增幅最高的前三名來自上海（109.61%）、天津（41.5%）、廣東（29.79%）。移民目標國家搜索最多的前三位分別是澳大利亞、美國 、加拿大。

中國實施清零政策後，民眾對移民的關注也在網絡上掀起「潤學」，「潤」是以英文run的諧音取名，意思是能逃跑就逃跑，逃離中國。有網友說：「要潤，越年輕潤起來越容易，潤出去還有許多機會能回來；但不潤的話，你不知道這些荒誕還會演變成啥樣」；也有網友說：「要是有潤的實力早就潤了」。

不過，鍵盤上關於移民的好奇搜索，跟實際上真正有能力花錢付出移民行動的人或許仍有些落差。

總部位在的深圳的一家國際移民公司林顧問就對美國之音說，這兩個月來詢問移民的人很多，大概翻了兩倍。

門檻低成中產階級首選

他說：「詢問去各個國家的都有，但歐洲的葡萄牙、愛爾蘭和地中海島國馬爾他明顯變多，因為這些國家沒有語言要求，價格合適，入籍條件簡單。」

林顧問說，這些國家的另一個優點就是沒有移民監，而且有的只要花100萬人民幣在當地購屋，就可以一步到位永久居留，也不受學歷或是資金來源的要求，相比移民到美國、加拿大等國家所要準備的資金便宜許多，門檻也低得多。對於一些想要儘快離開中國，但尚未達到富人階層的中產階級而言，是不錯的選擇。

《2021年中國移民行業數據報告》也說，中國移民申請人對於那些可以獲得海外身份，但沒有硬性移民監要求，也不需要長期居住的移民國家，迎來了新一輪的申請高峰。中國人的移民目的國家出現向亞歐國家轉移的趨勢，因為這些國家的移民門檻相對更低，沒有移民監，而且辦理周期短，相應的社會福利較好。

分析人士說，事實證明，在「疫世代」的大背景下，沒有備妥更多的方案似乎很難確保一個安居樂業的生活，如果條件允許，設置一個合適的Plan B（備選方案）成為很多人認為值得考慮的問題。

趙小姐在上海從事金融工作，今年四十歲。她告訴美國之音，上海是中國一線城市，也是最國際化、最自由的城市，她一直以身為上海人為傲，對於上海的經濟環境與生活品質、工作機會等一直都感到滿意，直到這一次政府強制清零讓她改觀，因為上海發生了太多不人道的「鬼故事」，令人難以忍受，讓她開始思索移民的可能性。她說，在移民價格、移民國的工作環境和人文氣息的考量下，她會選擇門檻較低的一些歐洲國家為她的移民目標。

她說：「真正影響我想要離開（上海）這個地方的原因，就是這一次非常極端的防疫政策讓人會去反思說，是不是之後未來若又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中國政府是不是也會用這麼極端的政策來處理。」

不同階級的移民策略

分析人士說，在《2021年中國移民行業數據報告》中，最受中國人歡迎的移民國家前三名分別是加拿大、美國和澳大利亞，但近來詢問變多的國家是葡萄牙、馬爾他等，可以看出過去中國移民主要是在富人階級，他們有的是錢，再遠再貴也無所謂。但現在移民已不是富人的專利，中國在強制清零下，中產階級也想逃亡，所以選擇移民門檻較低的歐洲國家。至於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所說的月均收入僅1000元的6億人口則是想跑也跑不了，他們只能是動態清零下的韭菜，等着被割。

亞洲家族辦公室協會台灣區會長陳遠成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表示，中國有錢人其實在過去幾年就一直在尋找把錢搬離中國的機會，尤其去年的「共同富裕」政策讓他們嚇壞了，很怕自己辛辛苦苦賺了一輩子的積蓄要被共產黨瓜分掉，所以他們更加積極尋找海外資源，他們的邏輯是搬離中國越遠越好，採取的方式是透過在海外開設家族辦公室來轉移資產，藉此保全財富並傳承給下一代。

共同富裕是驅力

陳遠成說：「尤其去年開始，這個趨勢加速了，有一個原因其實也不一定是跟疫情有關係，而是因為習近平喊出的共同富裕，這一點是drive（驅動）富豪想要出走的主要原因，疫情可能是最後一根稻草，但是前面這個原因會是讓他們更想逃離的一個背景。」

他表示，2018年時，中國大概有3000個符合條件的家族辦公室，到2020年時已有1萬個，這代表中國的有錢人增加很多，他們有龐大的海外理財、稅負規劃和移民教育的需求。但是在中國，錢很不容易轉出來，因為每年只有5萬美元的換匯額度，早前有一些地下管道可以換匯，但後來中國政府對移民和資金外流的管控越來越嚴格，所以家族辦公室就變成是協助富人管理租稅、海外投資、移民、藝術鑑賞、文化培養的正常管道。

家族辦公室管理富人財富

陳遠成說，新加坡這幾年已經開了400多個家族辦公室，幾乎一半都是中國人，是亞洲家族辦公室竄起最快的國家，比如中國海底撈老闆張勇與舒萍夫婦就在新加坡開設家族辦公室，移民新加坡。而香港正積極準備急起直追，仿效新加坡做起家族辦公室的生意。

他表示，中國有100萬美金淨值以上的人大概有400萬人，這些人可以定義為比中產階級更富有一點的人，他們其實一直都很想離開中國。近一點的到新加坡，遠一點的到歐美。

陳遠成觀察，移民其實並非中產階級逃離中國的唯一途徑，早前幾年，中產階級最喜歡的是通過購買一些附帶有居留權益的金融商品來達到移民的效果，但後來這項商品被各國政府禁止停售，中產階級只好又回到傳統移民的老路。

分析人士說，儘管中國關於移民的詢問度很高，中產階級蠢蠢欲動，但並不代表這些人就真的可以順利移民出去，因為在正常情況下，辦理移民需要六個月至兩年不等的時間，但因為疫情，中國陷入鎖國狀態，很多國際航班也停飛，這直接影響到辦理移民的進度，所以現在中國真正的移民潮應尚未顯現。

出境收緊

分析人士還說，移民不是買張機票搭飛機出國就好，它涉及了很多方面。新的移民國家會接納移民的原因大多是看重他們的「財」與「才」，一個是移民者的財富，一個是移民者的才能。前者是投資移民，後者是技術專業移民，兩者有不同的門檻。對有錢人來說，投資移民相對單純簡單得多。

據中國國家移民管理局的數據，今年一季度中國邊檢機關共查驗出入境人員3009.4萬人次，其中中國公民出境1462.2萬人次，環比下降1.2%、同比下降5.9%。

在疫情期間行動受限、出境已經變得比較困難的情況下，中國近來對於出境的收緊措施更增加移民的難度。

中國移民局5月10日的消息稱，要嚴格執行「從嚴從緊」的出入境政策，從嚴限制中國公民非必要出境活動，嚴格出入境證件審批簽發。據了解，旅遊、探親、訪友都屬於「非必要」 活動。

移民局在4月底的記者會上也說，要落實黨中央「外防輸入、內防反彈」的總策略和「動態清零」的總方針，從嚴控制跨境流動，邊境一線移民管理機構持續保持最高等級防控狀態。

很多人擔憂，中國嚴控國人非必要不得出境，可能不只是出於防疫需求。在中共二十大前，動態清零政策很可能都不會改變，這將代表中國國門還會繼續關閉，並意味着想去海外移民不是那麼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