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官方信息为准,上个月的青年失业率是21%。创下2018年有这项调查以来的最高值。
财新发了一位学者的研究成果,估计可能超过40%。
一位河南老家朋友告诉我,当地县城的青年失业率可能超过60%。
这也是有可能的,因为县城除了公务员,没有多少新增工作岗位。
现在河南县城年轻人绝大部分都可以到外地读大学,只不过学校好坏不同而已。他们毕业后无法在大学所在城市工作,除了送外卖暂住,只有回老家先待着。在老家县城,当然也没什么工作机会。
不管这个数字是多少,有大量年轻人尤其是大学毕业生无法找到工作是事实。网上传的“在咸鱼上卖东西”也算就业,很可能是假的。但是,注册一个自媒体搞直播,现在一定会被统计到就业中。
我认为,年轻人就业问题,主要是大学生群体。
春节回农村老家,见到一些24岁以下年轻人。他们过完年就回到城市谋生,不在乎做什么工作,也不在乎社保,坦白说他们其实活在“统计之外”。
他们当然也会遇到找不到工作的问题,但是很少返回乡村,因为无老可啃,也没法种地。老家的耕地,现在是由“种田大户”承包。
这些人不管多难都会留在城市,成为城市真正的底层,彻底的底层——既不在统计中,也不在媒体的视野中。
这种“看不见”当然意味着某种危险。过去几个月,有三起集体自杀的新闻,就很能说明问题。
现在人们谈到的“青年失业者”其实比上述的“农村青年”处境要好。他们要么是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农村考上大学找不到工作的一定会去送外卖),要么是“不急于就业”,他们住在家里,和父母住在一起。
事实上,他们重塑了和父母的关系。按照前些年的观念,他们应该从家里搬出去,“成为自己”,独立生活,在父母帮助下买房。
现在他们要和父母在一起,成为一个新的“社会单位”。
他们的父母可能是60后、70后,是社会的中坚,在城市立足,现在可以养着这些年轻人。这也算是一种“再分配”,大家一起消耗过去经济发展的成果。
这是中国社会最特别的地方。按照美国、欧洲的理解,青年失业率到了10%就得有社会动荡,但是中国的青年却很有一种神奇的安静。
这种新的家庭状态,其实意味着我们的“现代进程”到了一个阶段后又退回去了。现代社会的一个进程,就是社会主体从“家庭”到“个体”的转变。
在中国,这个进程就是房地产的内在逻辑,也是过去20年城市化的动力。现在它开始退潮,人们重新以家庭为单位团结起来,共渡难关,共同抵抗风险。
这种状态本身就是一种风险。
(全文转自微信公众号张3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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