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外交官還是後勤都活的不像人 新西蘭中領館員工講出逃理由

方泠卉
2023-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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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27日在新西蘭奧克蘭阿爾伯特公園舉行的中國新年元宵燈會。(Phil Walter/Getty Images)

「我們生活在透明的世界,沒有任何隱私。這一切都埋下了我今天逃離的種子。」一名80後、新西蘭中領館出逃員工董羅彬說。

五年前,出生中國河北農村的董羅彬,被中共外交部外派到新西蘭的奧克蘭中領館工作。他告訴大紀元,2018年3月他抵達奧克蘭,一出機場,護照就被館方人員沒收。到了領館,吃完一頓飯,上級立馬向新人宣布「紀律」——不允許單獨外出,至少三個人以上才能出行,還要互相監督。

董羅彬解釋,「兩個人都不行,只有三個人才能相互制約。我每次外出都是四五個人、五六個人,甚至是幾十個人,永遠是群體活動。」

「出來以後還不允許和外界的人接觸,一旦發現後果嚴重。最近發生的一個例子,被在『全館』(全世界中共使領館)通報。有一個使館後勤人員跟一位當地華人說了幾句話,被使館的武官發現了,那位當地華人還是台灣的,這個後勤人員立刻就被遣返回國了。」

不論是後勤或外交官 領館人員「都活得不是人」

在海外除了沒有人身自由,董羅彬發現,連思想的自由都沒有。總領事更警告,館方人員的所有活動都是透明的。

「到了奧克蘭中領館之後,每周都會讓你看一些中共的宣傳片,不斷地給你洗腦,加強所謂的『思想教育』。」

「領館工作人員的工作、生活,全部都在圍牆之內,不能看當地的報紙,不能瀏覽海外的網站。我們的手機卡都是領館給的,使用的互聯網都是中國的設備,每個辦公室的代碼都不一樣。總領事還說過,你們在這裡的所有活動都是透明的。所以我覺得,這裡跟國內沒什麼區別,甚至比國內還有過之。」

「領館裡邊也不是外交部一家獨大,據我所知還有中國不同省派過來的,對外屬於(中共)宣傳部或者文化部。你也不知道他什麼身分,即使知道表面身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幹什麼的,也許其中就有間諜或特務。大家的工作不同,互相監督,就是要營造這種氛圍,讓人非常緊張,所以大家連說話都低聲下氣的。」

董羅彬說,環境的壓抑令人感到痛苦,而這種痛苦還時不時地被加強。

「我們的工作看上去好像很體面,出去穿得光鮮亮麗,其實不論你是後勤人員還是外交官,都活得不是人,大家都壓力很大,互相不信任。工作辛苦倒也罷了,這個環境的壓抑才令人痛苦。你明明知道,出了這個門就是自由世界,但是你就是出不去。他們還時不常地強化你的痛苦,『不能問的不要問,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看的也不要看』。」

中領館領導:中國人活得還沒有外國的狗自由

董羅彬也看穿了中領館為何要如此防範員工,「他們制定所有規則的目的,就是怕自己人知道——人還可以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害怕自由世界的價值觀會影響到你。」

「中領館有一個上級領導養了一條狗,有一次在車上,他無意中說:中國人活得還沒有外國的狗自由。」這句話讓好不容易來到海外自由世界的董羅彬感慨萬千,暗下「一定要跑」的決心。

報導說,董羅彬2018年5月在一次天賜良機中,義無反顧地、頭也不回地衝出奧克蘭中領館,向新西蘭政府申請政治庇護。在新西蘭領土上,他國政府雇員出逃,自冷戰以來這是第一宗案例,到目前為止很可能也是唯一一宗。

他出逃後,中領館四處找他,他在中國的家人也不斷地遭到中共各級部門的盤查和騷擾。但董羅彬心中知道,他永遠也不可能回去了。

董妻得知他的消息後,始終不離不棄,獨自拉扯孩子長大。經過幾年的艱辛後,全家人終於團聚。

時年34歲的董羅彬,在奧克蘭中領館的職務雖然不高,但待遇優厚,外表光鮮。報導說,他剛出逃不久,透露了80後的他選擇「出逃」的心路歷程。但當時出於安全考慮,該報導被擱置。直到日前,他才決定公開他的這段經歷。

五歲目睹血腥鎮壓 「鮮血都從院子裡流到了外面」

1984年出生的董羅彬,出生於天主教家庭。他憶述,5歲那年他目睹其所在的忠貞天主教教會(地下教會)遭到中共武力鎮壓。

他說:「由於歷史的傳承,我們村有80%以上的人是天主教徒。我們村之所以遭到鎮壓,是因為中共要把所有的天主教、基督教都歸屬在其『三自愛國教會』控制下。他們想把我們現有的、西方傳教士蓋的教堂拆掉,重新蓋一個政府認可的教堂,神父也要換成政府指派的。但是村民都不同意,不允許他們這麼幹。他們沒有合適的理由,就找藉口把教堂強拆了。」

所謂的「三自愛國教會」,是中共宗教事務管理局領導下的中國基督教教會,包括新教和天主教,宗旨是「自治、自養、自傳」。也就是說,中國的基督教必須是在中共領導下的、與國外的宗教團體毫無關係的宗教組織。

「其實大家都明白政府這麼幹是為了什麼。大家不去,他們就拿各種原因要挾,於是就產生衝突,他們就開始鎮壓。剛開始來的是武警,但他們沒想到教友人多,又齊心協力。他們馬上改派軍隊過來,實施宵禁,把整個村給包圍了。只允許進,不允許出,你要出來就拿槍打你。」

「那時我才5歲,但我清晰地記得,那些當兵的讓我們把手背過去,坐在台階上,一動不許動。我們眼看著武警和當兵的打教友,包括神父和會長。白天用磚頭和棍棒打。晚上只要出來就開槍。有一個人中了好幾槍,最後跑到豬圈裡才活了下來。他現在還活著。」

「當時有一個神父,教友都想保護他,當兵的就在神父的院子裡打這些教友。打癱了無法動彈的就直接往上撂,人堆人。有被打死的,也有致殘的,鮮血都從院子裡流到了外面。」

「等我二十多歲時,聽那一輩人講起這件事的時候才知道,醫院當年還接到命令,不許醫治這些被打傷的教友。有一個教會的會長本來可以治好,可是中共知道這個人是帶頭反抗的,所以就迫害他。那個會長最後變成了植物人,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年直到去世。這個會長我見過幾次,幾乎是皮包骨。」

長大後發現中國社會完全不接受博愛、仁愛等良善價值

董羅彬表示,當時發生的這些事情,是在他長大後才真正明白的,而這些事情只是在他們村子裡口耳相傳,外界知道的寥寥無幾。

他說,他的宗教信仰使他在受壓迫中成長,而隨著年齡的增長,也讓他越來越感受到人性受到壓制。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發現,我們去教會都只能去別人家裡,不能正大光明地參加。神父做完彌撒都要匆匆地走,不敢逗留一刻,還要走後門。一到聖誕節、復活節或重大節日,村子裡的神父都會『被喝茶』。我們不得不找其它教區的神父,深夜把神父接過來做彌撒,即使天氣很冷。」

更重要的是,其持有的良善價值觀不被社會所接受。他說,「不僅如此,我所接受的這些普世價值,如博愛、仁愛、為他人著想、原諒你的仇人,當我步入社會的時候忽然發現,這些價值觀完全不能被社會接受。相反,人們反而認為你有問題。」

「這種壓抑,對常人來說是難以理解的。」

忽然聽到門口有許多車 腳底冒汗….

董羅彬還憶述,28歲時,他在網上發表的一篇文章讓他險些被捕。

「有一次我在QQ上發表文章,關於教會以及中國社會問題現狀的,當天晚上9點多鐘發出去的。夜裡快12點了,我忽然聽到家門口有很多車,有關門、下車的聲音。我本來都躺下休息了,忽然腳底冒汗,當時我就意識到有危險。」

「但他們並沒有抓我。過了一段時間我才知道,村裡的一個長者告訴我,那天晚上他們本來打算要把我抓走的,就因為我發的文章。但這位長者當時替我擔保,我才免遭此劫。那時我才明白,互聯網真的沒有自由。」

雖然明白了中國的互聯網沒有自由,但董羅彬後來仍在微信轉發一些文章,但都很快就被刪了。

他說,「後來有微信了,我也會轉發一些好的文章,反映中國社會現狀的,卻發現很快就被刪掉了。剛發布幾個小時再看就沒有了,甚至自己寫的東西都沒有了。我們生活在透明的世界,沒有任何隱私。這一切都埋下了我今天逃離的種子。那時,這種出走的心就已經很強烈了。離開中國,時不時的我都會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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