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前不久宣布了最新的移民簽證改革,強制移民定居偏遠地區的政策勢在必行。新移民來到澳洲,必須先住在偏遠地區數年之後,才能移居到悉尼或墨爾本等大城市。該政策引起激烈討論,強烈的反對聲音此起彼落:「偏遠地區位置偏僻,交通不便,基礎設施不完善,缺乏工作機會……」。但卻有這樣一個人,率先走出大城市,縱身於鄉野間,在名利與人性的槓桿間,以全新的角度出發……
潘啟賀,1993年出生在廣東省珠海市的一個醫學世家,母親是中醫師。6歲時,他隨父母移居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澳大利亞。潘啟賀自小就學習成績優異,2011年以近於滿分的成績,從悉尼男子精英中學考入牙醫專業,如願以償地成為一名醫學生。26歲的他,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為什麼他會自願放棄城市的生活和便利,到澳洲的偏遠地區呢?
「我從小到大都太過幸運,我生活的一切,包括衣食起居都來得那麼容易。我知道,這世界上有許多人過着不同的生活,我想去看看他們的生活。」潘啟賀說。
抱着這樣的想法,2014年,潘啟賀跟隨大學醫療隊,前去尼泊爾義務工作,免費給當地居民醫治牙齒。在尼泊爾,他看見了一個不同的世界。「他們的牙齒狀況太糟了,很多小孩子都沒有牙齒。」潘啟賀說,「不過,雖然他們的生活條件很差,他們的快樂卻來得格外簡單。」這段經歷,不僅讓他對自己的生活更加珍惜,更在他的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
回到澳洲,潘啟賀順利完成學業,成為一名牙醫。其他同學紛紛選擇在澳洲的城市工作生活,建立更大的社交關係網。名利間,人性加以灌溉,心中的種子發芽了。潘啟賀選擇到偏遠地區做牙醫,享受人與人之間簡單的關係,悠遊在濃厚的人情味中,發揮看似平凡、卻極為重要的一技之長。「我意識到,在澳洲的偏遠地區,由於缺少技術人員,許多人也深受牙病的困擾。於是,我找到了我現在工作、生活的這個小鎮:Tamworth。」
Tamworth位於悉尼的西北方向,坐落於悉尼和布里斯本之間,大約六小時車程。作為澳大利亞鄉村音樂之都,每年一月,這裡都會舉行世界第二大的鄉村音樂節:Tamworth Country Music Festival。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除了那些最基礎的設施,如商場、醫院之外,這裡還有動物園、國家公園等娛樂設施,甚至還有幾家小小的博物館。泛舟、釣魚、水上運動、騎馬、觀鳥、淘金……「這裡的業餘生活相當豐富多彩」,「我很快就愛上了這裡的生活。美麗的自然風光、熱情好客的當地居民、輕鬆愉悅的工作環境……在這裡,你不需要望遠鏡,就能看到漫天星光,觸手可及……」他說。
「你為什麼選擇去偏遠地區?對你而言,這份工作的意義是什麼?」我不禁問。
「其實,以前我從未想過我會在偏遠地區工作。但是,尼泊爾的經歷真的改變了我,再加上母親的教導,她總跟我說不要着眼於個人的利益,一個人價值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而是要看看能夠幫助多少人,對社會做出怎樣的貢獻。」潘啟賀說。
面對他燦爛的微笑,我不禁問道,「在偏遠地區行醫有什麼感受?那裡生活不會不方便麼?」
「不會。」他笑着回答,「其實,很多人對偏遠地區的生活有一種誤解。這裡和城市不同,生活、工作都非常輕鬆,沒有壓力。Tamworth的基礎設施不能算完美,但還是完善的。當地的中餐館非常好吃,當然,比起在悉尼,我確實要經常自己下廚,但我相當開心。」
沒有了家人和朋友的陪伴,毅然決然地去到完全陌生的環境,很多人認為,他在生活和專業領域上的高升是一種犧牲,也是一种放棄。「我不認為我在犧牲什麼,相反,我得到的太多。」潘啟賀說,「剛到小鎮的時候,我也曾擔心過。不過,鎮上的人非常熱情、友好,走在路上,人們互相都以微笑致意。大家像是一家人一樣,相互幫助、相互扶持,這在城市裡是很少見的,所以我很快結交了很多朋友。下班之後,我們一起去附近的酒吧喝酒,沒有花樣繁多的娛樂活動,就是最原始的那種喝喝酒、聊聊天。」
一談起偏遠地區的生活,潘啟賀就顯得格外放鬆。處於悉尼這樣的大城市,或許這樣的怡然自得,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想象的……
「城市與鄉村的生活,我自己更偏愛鄉村。畢業的第一年,我在悉尼市中心工作。說實話,那段日子我很不開心。在繁忙的城市裡,患者們往往來去匆匆,他們更多的是抱怨為何補牙需要花費這麼多的時間和金錢。但是在偏遠地區,我所有的病人都非常友好,他們為我的到來表示感謝。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充實,或許這就是行醫者心中真正的滿足吧!」
過去的一年半里,潘啟賀每周一到Tamworth,周四晚上再回悉尼,四天在鄉村工作,一天在悉尼。」
2018年的冬天,澳洲遇到了百年一遇的乾旱,Tamworth附近的農場遭到重創,農場主難以生存。潘啟賀和工作夥伴決定義診,並把一天的收入捐贈給需要的人。「我很幸運,我的父母認為這是我自己的人生,應該自己掌控。我的母親尤其支持我,她覺得,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潘啟賀說。
出生在中國、生長於澳洲,在潘啟賀的身上,我們看到了兩種文化的交融和碰撞。「我身上有很多中國人的特質:工作努力、勤勞、肯干……但是另一方面,我不想只是為了錢活着。錢不等於幸福和快樂,我想我的生活充實、無悔。」他眼神堅定地說道,「傳統的中國背景,註定(讓)我無法離開城市的交際網絡和各種機會,但這段在偏遠地區的生活讓我意識到,我永遠也離不開這樣的淳樸和人情味。」
「五年以後,我也許會擁有一個農場;我會在距離市中心兩、三個小時的地方,開一個牙醫診所;我想繼續做義工,繼續幫助別人;我想為澳洲當地華人社區做一些貢獻。」
這樣一個年紀尚輕、卻心中滿懷感恩的年輕人,一定能在澳洲這片土地上找到兩種生活中一個絕妙的平衡點,打造屬於他的生活方式。
首發於澳洲看中國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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