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疫情流調又一次印證了這句話。
一
上周,甘肅隴南公布了一位務工者的流調記錄。
從7月18日到7月21日,連續四天,每天中午12點左右,他都會在當地汽車東站門口買饅頭。
如果流調記錄完整記述了一整天的生活,饅頭就是他工作時唯一的食物。
他的生活幾乎一成不變。
出行基本靠公交自行車,每天六七點起床然後去做臨時工,不是卸貨就是搬家打雜,以勞務市場為圓心,在酷暑下進行一次又一次的體力勞動,這大概也是他賺錢生存的唯一可能。
但顯然,在甘肅小城隴南,活路並沒有大城市那麼多,運氣好的時候一天能等來一單生意,運氣不好這一天就沒有收入。四天的流調記錄中,他只有三單活,大部分時候下午都空着。
為啥不去經濟發達的大城市?
流調記錄里也有答案——因為母親在這個小城市住院。
他下午會去給母親送飯,然後每天6點準時回到出租屋,在這之後就沒了其它生活記錄。
隔離之後,一天三頓三菜一湯的盒飯,比起饅頭無異於豪華大餐了。
只是沒了生計,誰來照看他病床上的母親,誰來賺錢維持生活?
二
這就是千千萬萬打工人的縮影,他們日復一日,重複着清苦、機械,看不到轉折跡象的生活。
而幾乎在每一次流調信息中,我們都能看到這樣的普通人。
今年年初,很多人都為北京流調中的一位大叔紅了眼眶。
這例無症狀感染者住在朝陽區平房鄉石各莊村,主要從事裝修材料搬運工作。
連續14天他都在幹活,多數日子都要工作到凌晨,甚至連元旦也沒有休息。
為了打零工,他14天共輾轉31個地方,最多是1月10日,一天就跑了5個地方。
在這14天裡,僅出現過一次和打工無關的地點——去朝陽區雙絲路一家小館子吃飯。
多數時候,他的三餐就是在幹活間歇隨便對付一口。
1月的北京,天有多寒冷,風有多凜冽,我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然而比起艱辛打工,更讓人心酸的是他的生活經歷,據媒體報道,他輾轉國內多地打零工只為尋找大兒子。
去年11月,大連新一輪疫情爆發。
一位31歲的打工人確診了。
確診前的5天,他每天重複的只有一件事:上門維修家電。
一天跑上三四個小區、三四個商鋪,完全是生活常態。
結束一天工作後,他都會去吃上一碗拉麵,這碗10來塊,性價比最高的熱乎面最能飽腹,是他一天中最輕鬆也最溫暖的時刻。
2020年年底,北京公布的一次流調中,第四位確診患者的職業是網約車司機。
連續13天每天早上6點開工,晚上11點收工,比起打工人深惡痛絕的「996」,這直接是「6117」了。
在不到一平米的駕駛艙中,他度過了一天中3/4的時間,面對的不是乘客,就是貨物,在通知成為密接後,他選擇了就地車內隔離。
三
流調中為生計奔波的打工人,令我們心酸共情,與此同時,在某地疫情流調信息中,我們也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有一些人,工作時間喝茶打牌,從不加班,下班直奔健身房,吃高級餐廳,逛的不是高端商場就是奢侈品店,還頻繁出入酒店。
無法確定這些人是否如網傳的那樣,都是體制內工作人員。
但這樣的生活、這樣的軌跡,足夠讓我們感受到生活的摺疊。
比起輾轉於「酒樓-茶樓-購物中心」,我想,「勞務市場-出租屋-饅頭鋪」的三點一線才更接近普通人的境遇。
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都在重複着這樣的循環——
早出晚歸擠公交、996;快餐店、饅頭鋪、路邊攤解決飽腹問題;烈日下暴雨中排着隊做核酸;在工地上,在格子間裡,在勞務市場,找尋生存下去的物資,還擔憂疫情反覆會不會飯碗不保。
在一次次流調記錄里,我們看到了真實的生活。
或許,嚴格意義上那也不叫生活,僅僅只能叫——活着。
(全文轉自微信公眾號搞搞新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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