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狼外交會帶來甚麼?世界不可忘的教訓

夏聞
2020-05-08  更新: 2020-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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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聯盟成立的調查委員會在查看918事變中被炸毀的鐵路。(圖:公有領域)

1931年9月18日,日本帝國發動了918事變,日軍炸毀南滿鐵路,然後藉口是中國軍隊所為,隨即侵占瀋陽,進而在3個月內,占領了滿洲全境(今遼寧,吉林和黑龍江三省加上內蒙古東部)。日本更於1932年3月,建立了傀儡政權滿洲國。

在華盛頓,時任美國國務卿亨利·史汀生(Henry L.Stimson)對日本發動的襲擊作出了強烈譴責。國際聯盟(League of Nations)於當年12月派出5人委員會對918事變進行調查,這個委員會由英國的利頓勳爵(Lord Lytton)領導,委員會還包括來自其他4個國家:美國、德國、意大利和法國的4名成員,美國的代表是弗蘭克·麥考伊少將。

該委員會分別會見了日本和中國領導人,並於1932年春天在滿洲進行了6個星期的調查。1932年10月2日,該委員會發布了正式的調查報告。

報告雖然沒有確認鐵路被炸毀事件到底是何方所為,但卻明確指出,日本以此出兵占領滿洲是錯誤的侵略行為,滿洲應該歸還給中國。報告還認為不應該承認滿洲國。報告認為,如果沒有日軍在場,這個新國家就不可能成立。滿洲國沒有得到中國人的普遍支持,它並不是一個真正的自治獨立運動,報告建議滿洲應該在中國主權下實行自治。

調查結果在國際聯盟大會上宣布之後,1933年2月瑞士日內瓦國際聯盟大會提出了譴責日本作為侵略者的動議。在全部43個國家中,有42個國家承認中國對滿洲的主權,認為日本的占領是不對的。只有日本投票贊成自己的行動。

隨後出現了歷史性的一刻,日本代表松岡洋右在現場發言中,一邊環視全場各國代表,一邊用英文自信異常的說:眾所周知的是,日本的政策從根本上是出自於真心維護遠東和平、維護世界和平願望的,因此,日本對大會所採取的報告是無法接受的。(松岡洋右發言原文:It is a matter of common knowledge that Japan’s policy is fundamentally inspired by a genuine desire to guarantee peace in the Far East, and to contribute to the maintenance of peace throughout the world. Japan, however, finds it impossible to accept the report adopted by the assembly.)

隨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松岡洋右走下講台,然後招呼其他日本代表團成員,拿起他們的皮包,幾個人面目絕決的直接走出了大會現場,松岡並說:「我們不會回來了」。(We are not coming back.)當時美聯社以「日本讓世界震驚,退出國聯」為題對此進行了報導。

松岡洋右在國聯投票通過譴責日本動案後發言,並隨之步出會場。

一個月後,1933年3月27日,日本正式宣布退出國際聯盟。

1933年4月松岡洋右回國的時候,他在日本被當作國民英雄,報紙稱松岡像凱旋的將軍一樣受到了日本國民英雄般的歡迎。

松岡洋右能夠冠冕堂皇的,把一場舉世公認的侵略行動,說成是:眾所周知,日本是真心為了維護和平……;並且能夠在各國代表的注視下,高度自信的走出國際聯盟會場;還能隨後在日本國內受到狂熱「點讚」。這份無賴和霸氣,簡直就是今天那些北京戰狼外交官們的老前輩了。

但是,當戰狼外交官出現,也就意味着其背後的政權已經無視基本的是非對錯。當戰狼行為還能被很多國民叫好,也就意味着民眾已經被洗腦到了相當深的程度。這樣的政權,已經走在了不歸路上。

日本帝國在1931年的918事變中嘗到了甜頭,就更不可自拔,它隨後在1933年侵占熱河(河北承德市),1937年全面侵華,1941年發動珍珠港事件,直到在1945年戰敗投降。日本帝國終於不復存在,但日本國民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日本在二戰中大約有265萬軍人加平民死亡,日本66個主要城市被地毯式轟炸,總計40%的地區被毀,至少30%的日本人無家可歸,經濟損失就更不可估量。

松岡在日本戰敗後被列入了甲級戰犯名單,遭盟軍最高司令部逮捕。1946年6月,他因結核病死去,終年六十六歲。

今天回頭再看松岡洋右,只能感覺更加諷刺,他當初的表演和今天一些人物的舉動竟然如此相似,極權體制下的鮮花、掌聲和歡呼最廉價,「所謂強大的體制、堅定的自信」只是一時,而作為丑角被寫入人類歷史卻是永世。

這段歷史也是人類的一次教訓,一戰後國際聯盟成立,世界曾經希望不再有戰爭。918事變是一戰後的第一次侵略事件,雖然國際聯盟對日本一致譴責,但卻並沒能組織軍事力量糾正其侵略行為。的確,很難去說服當時美國的一位普通農民,或者是倫敦的一位普通工人,去放下自己的生活,到萬里之外的中國滿洲去作戰糾正不公。

但是放縱邪惡政權的代價是甚麼呢?日本的「成功」,給侵略行為開了綠燈,侵略者們看到了自由國家的軟肋,這鼓舞了1935年墨索里尼入侵埃塞俄比亞,也鼓舞了1936年希特勒派軍進駐萊茵蘭非軍事區,1938吞併奧地利、入侵捷克,1939年入侵波蘭終於導致二戰爆發。事件演變的結果是更多的人不得不最終參軍作戰,世界(包括日本國民)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如果1933年日本就被阻止,可能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一系列事件。

這是歷史給今人留下的教訓,對於這種信奉鬥爭哲學的政權,這種可以把謊言說的冠冕堂皇、並且大肆給國民洗腦的政權,如果只是為了不願失去眼前一時的利益去縱容它,那麼世界在將來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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