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蔚來公司前員工在小紅書上發帖,稱自己被同事入室強姦未遂。她及時報警,嫌疑人被抓獲,最後也承擔了刑事責任。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最終自己沒能留在公司。
公司HR說:「她是一個有風險的人,會影響公司形象。」據受害者本人介紹,自己負責的業務做得很出色,甚至被領導用作案例。
這位受害者可以被看作是現代女性的典範。她非常清醒,有着極強的自我保護意識。面對強姦的威脅,她錄音保存證據,男方母親趕來,兩人一起強迫她刪除證據,她也能及時備份。這些證據,把男方送到了監獄。
她甚至取得了HR的語音證據,上面雙引號內的內容,她在小紅書上加了一個括號,聲稱「有錄音。」在帖子中,她還有對公司進一步的指控,入職一個月,「我所在的半個樓層工區,我所知的就有三起以上性騷擾案例。」性騷擾者至今還在工作,辭職的卻是受害女生。
蔚來公司官方也在小紅書上跟帖回應,稱「公司已成立調查小組進行全面調查。公司對各種違法行為、性騷擾行為零容忍,也堅持每一位同事都應受到公平公正的對待。」
這個回應雖然得體,卻已經完了。這位受害女生之前應該向公司反映過自己的遭遇,一種正常的、文明的應對,應該是對受害人進行幫助,包括心理干預等,但是,如果上述HR的說法是真實的話,他們起動的應急預案,卻是讓她走人。
這樣的應對辦法,據說還得到了部分HR從業者的認可:被強姦是法律問題,公司不會管員工的私生活(這樣看,性騷擾似乎也合理?)而一個處在法律糾紛中的人,對公司的業務可能會有影響(就是所謂的「有風險」)。
相信這是相當普遍的看法,它甚至就是我們這個社會的職場文化。新冠第一年,一位河南朋友就告訴我,他同事(一位老師)感染新冠,治療恢復健康後,卻被單位勸退,因為有未知風險。
即便那時的新冠還不明朗,但是恢復後可以返回工作崗位,不僅是權利也是基本常識,但是對周圍的人來說,他就是「有風險」,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傳染風險,也會放大到百分之百。
這是對未知的恐懼,但更是對與自己不同的人的排斥。看待疾病的邏輯,可以引申到社會之中:那些和我們不一樣的,不遵從潛規則的人,就會被看成是「病毒」——可能真的會「傳染他人」。
那位受害女員工就是如此。那個致命的問題是,為什麼不是強姦和性騷擾,而是受害者「影響公司形象」?
因為她面對暴力不但反抗了,而且說出了自己的遭遇。這種「說出」,讓周圍的人感到不適。或許人們期待她能夠默不作聲(反正犯罪者已經承擔責任了),如果她發出聲音,反而會被認為「有罪」,相信公司內部也有類似「一個巴掌拍不響」這樣的論調。對HR來說,在公司內部談論那些可能的性騷擾,當然是一種「動盪」,應該警惕。
這背後,有一種清晰的「公司文化」,這種「文化」會懲罰「不同的人」:那些「怪人」,有個性的人,不聽招呼的人。
現在這種文化正在受到挑戰,這是讓人欣慰的事。
(全文轉自微信公眾號城市的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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