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在朋友圈上看了無數篇關於董宇輝老師的文章,一直在今天還有。在微博上,董宇輝也是霸了熱搜了好多天,就跟連續劇的:董宇輝和小編,董宇輝小作文,董宇輝任副總裁,董宇輝簡歷……我問了問周圍的人,也都知道這件事。感覺全民都在熱議董宇輝老師,一直要到這個話題徹底枯竭,像甘蔗渣似的再也咀嚼不出什麼味道了,大家才會罷休。
當然,董宇輝是知名人物,這件事本身也自帶趣味性,引發一定程度的關注也很正常。但是熱鬧到全民議論的程度,而且一議就是這麼多天,我覺得背後恐怕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大家實在是沒什麼好議的了。
就拿我們這些做自媒體的來說,都有一定程度的話題饑渴症。你要發言,要表達,可沒啥能讓你表達的。在這個行業里,死心眼的都被淘汰了,就剩下我們這幫機靈鬼,所以都在琢磨自己能說點啥。任何一個可談的話題都是好的,都要談了又談、議了又議,仿佛這是天底下最重要、最有趣的問題。這就是屬於逮着蛤蟆也要攥出尿來,逮着唐僧也要擠出元陽來。
其實何止董宇輝老師,前一段抓住一個拍馬屁的王自如老師,大家也陷入狂歡,全民批判這個倒霉蛋。我這麼說倒不是要顯清高,撇清自己。王自如老師出事以後,我不也是專門寫篇討論了嗎?這幾天我沒議董宇輝,是因為我最近忙着別的事兒。要是寫文章的話,不也得拿這個話題好好議一議嗎?現在我騰出空來,不也寫了這篇文章議了嗎?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評論公域問題是自媒體的天職之一,誰也無法完全避開。當然,往好處說,我們這些自媒體也會自我安慰,說這是要「以小見大」,從一個小事件切入到社會問題,分析社會觀念…..但是為啥要曲曲折折地「以小見大」?因為我們這些人都是些機靈鬼嘛。
說到這兒,我想起了明朝言官的兩個小故事。當然我倒不是說自媒體有古代言官的影響力,但是那些言官有一點跟現在自媒體很像,就是他們也要定期發言,算是他們的KPI。結果在KPI的壓力下,有個御史就說了:最近我發現了一個問題,京城的大街上有驢也有馬,馬走得快,驢走得慢,擱在一起走不太好,能不能想個辦法,讓馬走馬的,驢走驢的?
還有個給事中輪到發言的時候,也上了一本,說:我到飯店調研,也發現一件事,就是糖餅不一樣大。其實糖餅太大了吧,費料。糖餅太小了吧,費人工。我建議出台一個規矩,把糖餅的大小統一起來,這樣既不費工,也不費料。
這兩件事在當時是被當成段子講的。我讀明代筆記的時候,看到這裡也覺得好笑,可是現在我對這些人卻有了所謂「同情之理解」。幹這一行就得發表議論。那個時候又沒有王自如和董宇輝,不議論糖餅,讓他們議論什麼去呢?當然,議論糖餅會被一些刻薄的人諷刺兩句:哎呀,你們這些人真無聊,屬於逮着蛤蟆也要攥出尿來啊!但是你真把話筒擱到這些人嘴邊,他們也會逮着蛤蟆猛攥。因為蛤蟆嘛,想怎麼攥怎麼攥,不攥白不攥。
不光我們這些自媒體,其實大部分網友也都是這樣。大家可以看看微博上的熱搜:董宇輝簡歷、張譯拒跳科目三、董明珠稱年輕人不該以自我為中心、男子拆快遞發現全是現金慌忙報警……看到這些熱搜,真會覺得我們這裡是個一片靜謐的平和所在,根本沒什麼大事發生。人們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除了雞零狗碎的一些爭執外,再也無事可做。歷史到達了幸福的終點。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肯定不是。大家都知道這個世界正處於一個變化多端的時期,我們誰也看不清未來的方向。但是這些東西在我們的輿論場裡完全反映不出來。打個比方,我們就像坐在一個大船里,外面是茫茫滄海,滔滔白浪。然後我們這些人圍在船艙里,熱烈地討論蛤蟆好擠還是青蛙好擠,蛤蟆嗓門大還是青蛙的嗓門大,蛤蟆為什麼不叫青蛙而青蛙為什麼不叫蛤蟆…….
爭論到最後,結論是:
蛤蟆為什麼不叫青蛙?因為它叫蛤蟆。而青蛙為什麼不叫蛤蟆呢?因為它叫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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