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央視虎年春晚的相聲節目《歡樂方言》中,出現了大量粵語元素。然而,這些粵語元素引起了許多人的反感和負面評價。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軍港嘅夜晚(另一人的聲音:夜晚),靜雞雞(另一人的聲音:哦,靜悄悄)。海風把戰艦……」
這段用發音怪異的不標準粵語唱出的中國歌曲《軍港之夜》,是今年中國央視虎年春晚相聲節目《歡樂方言》的片段,這一節目中出現了大量粵語元素。在節目中唱歌的人,是擔任逗哏的相聲演員姜昆。在一旁不時說話的人,則是擔任捧哏的相聲演員戴志誠。在北方文化占主導地位的央視春晚里,相聲中出現大量粵語元素是不常見的事。
然而,《歡樂方言》在播出後,卻引發了很多人的強烈不滿。廣州居民小為向記者談到了他對《歡樂方言》中粵語元素的感受:「這個節目編造了很多不存在的概念,比如說什麼『入音』、『氣音』之類的,演員又講着半桶水的廣東話。其實我覺得,他們很不尊重人。」
小為所說的節目中編造的概念,是指姜昆在節目中將粵語的部分發音定義成「入音」、「氣音」、「多元音」。在節目中,姜昆這樣說:「反正這個廣東話啊,我還專門研究過。」
然而,有不少網友指出,粵語發音中並不存在「入音」、「氣音」之類的概念。問答網站知乎上一位在語言學話題下有「優秀答主」稱號的網友表示,節目中所說的「入音」其實是粵語聲調中的陽去調,「氣音」其實是普通的呼氣音,一種單元音發音則被節目認定成了多元音。這位答主表示,這段相聲瑕疵嚴重,「內容尤其不好」。他的這條回答,目前已引來了上千次點讚。
在節目中,姜昆在講述他提到的粵語「氣音」時這樣說:「這個氣音,得從肚臍眼這兒使勁。」他用「香港」的「香」字進行了舉例:「其實這個『香』的發音,準確地應該叫『香——』(觀眾笑聲)。」
姜昆在發出這一發音時,還做出了一個低下身子、腹部用力發音的滑稽動作。然而,有語言學答主指出,粵語中在發這個音時,只需要從喉部直接呼出氣即可。有不少知乎、微博網友表示,這一節目令人感到尷尬。
多年來,以北方文化為主導的央視春晚在粵語區一直收視率低迷。小為表示,本次春晚節目中雖然加入了粵語元素,但依然會引起粵語區人士的反感。他表示:「他們對於廣東文化的態度,給人一種『東方主義』的感受。在他們的節目裡面,廣東話是一種可以隨意對待的東西。」
「東方主義」(Orientalism)一詞在英文中,有指西方人士在描繪和模仿東方時,採用刻板印象描繪出一種怪誕形象的含義。在廣州從事過多年本土語言、歷史保護工作的小為表示,令他感到很不舒服的一點是,目前粵語正在廣東加速消亡,而本次央視春晚又採取了一種扭曲的粵語元素。他說:「其實在中國這套制度下,每一種語言都會面臨危機,因為這就是大一統政策的必然結果。」
在2010年7月,廣州曾發生過反對當局語言政策的街頭抗爭「撐粵語行動」。近年來,也不時有粵語區的學校禁止學生講粵語、只允許學生講普通話的新聞出現。在2020年,還曾發生過社交軟件抖音上的播主因講粵語遭到警告和禁播的事件。
小為表示,根據他的觀察,目前深圳小學生中,粵語已經基本消亡。在廣州的許多小學,也已經出現了過半學生不會粵語的情形。此外,目前的廣東也存在着一些兒童因不會粵語和祖輩難以溝通的情況。他表示:「在大一統政策下,他們有可能會在消滅你的語言的情況下,又把你的語言作為一種玩物擺出來開玩笑,好像這次春晚一樣。因為你的語言的社會環境已經死亡,所以他們就可以隨意對待你的語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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