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蘋果日報》停刊 社評主筆李平被捕

方泠卉
2021-06-24  更新: 2021-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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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圖(看傳媒合成)

報齡長達26年的香港《蘋果日報》(簡稱港蘋)「在短短一周內被迫停刊」。6月24日凌晨,該報印刷廠在全球矚目下印製了最後一份實體報、破紀錄的100萬份,寫下該報的最終篇章,許多港人漏夜搶買珍藏。而在港蘋即將熄燈之際,港警繼續擴大逮捕行動,23日拘捕了為該報寫社評的主筆李平,並不排除有更多人被捕。

綜合媒體報導,警務處國家安全處23日證實於將軍澳區拘捕一名55歲男子,稱該男涉嫌串謀勾結外國或境外勢力危害國家安全罪。

有港媒引述消息指,被捕者是港蘋社論「蘋論」主筆楊清奇,筆名李平,目前人被扣在將軍澳警署。

李平在23日出版的實體報中,仍有撰寫「蘋論」,標題是「不要天快亮還尿床一泡」。該社評提到,無論是中國的文革時期,或是德國的納粹當政時期,都是人類文明史上的黑暗時代,「然而,黑暗總有過去的時候,人類終將回歸文明。因此,無論是知識分子、傳媒工作者,還是政治人物、豪商巨賈,身處那樣的時代,都應經受起智慧、良知的拷問,切莫天快亮了還尿一泡在床上,貽笑歷史。」

告別港人 港蘋印製100萬份實體報

港蘋23日宣布,基於員工安全和人手考慮,午夜後即時停止運作,24日將會是最後一份實體報紙,網站將於午夜後停止更新。香港壹傳媒旗下其他刊物與網上平台已先後宣布關閉。

香港《蘋果日報》
香港《蘋果日報》為6月24日的最後一期實體報印製了100萬份,還以「再會,給香港人的告別書」為題出版12頁的特刊。(ANTHONY WALLACE/AFP via Getty Images)

港蘋為6月24日的最後一期實體報印製了100萬份,還以「再會,給香港人的告別書」為題出版12頁的特刊。港蘋的最後一夜,有數百名港人在港蘋大樓外聲援,他們在凌晨過後從港蘋員工手中收到向他們表達感謝、免費派發的最後一期報紙。

香港《蘋果日報》
香港《蘋果日報》的最後一夜,有數百名港人在蘋果日報大樓外聲援,他們在凌晨過後從《蘋果日報》員工手中收到向他們表達感謝、免費派發的最後一期報紙。(DANIEL SUEN/AFP via Getty Images)

凌晨時,旺角的報攤就有500多人在等候購買,由於人數眾多,有報攤限制每人只能購買兩份。向來支持民主運動的歌手黃耀明也在一早加入排隊隊伍,他說要儘自己的微薄力量撐《蘋果》挺民主。

香港蘋果日報
6月24日凌晨時,旺角的報攤就有500多人在等候購買《蘋果日報》,由於人數眾多,有報攤限制每人只能購買兩份。(Anthony Kwan/Getty Images)

一名帶著2歲小朋友排隊等候買報的盧先生說,港蘋的結束,代表政權要反對聲音「萬劫不復」,「公然告訴我們(政府)要凍結資產、收走你那塊地,要你萬劫不復!」

23日晚間,港蘋的印刷廠內有不少本地及外媒採訪,但因空間有限,只能安排約10間傳媒於大樓內採訪,包括:路透社、美聯社等,以及部分本地傳媒如立場新聞、眾新聞及《明報》等。

傳媒採訪蘋果日報
6月23日晚間,香港《蘋果日報》的印刷廠內有不少本地及外媒採訪,但因空間有限,只能安排約10間傳媒於大樓內採訪。(ANTHONY WALLACE/AFP via Getty Images)

員工百感交集

港蘋翻天覆地變化,全部發生在過去短短一周內。一周前的6月17日,500多名警察以國安法之名大舉搜查壹傳媒總部暨《蘋果日報》報社、拘捕五名高層,接著公司資產遭當局凍結,員工被允許可即日辭職,旗下刊物及平台相繼關閉。

加入港蘋22年、現職為採訪主任的蔡元貴,面對要送別22年的「至親」,他直言不可能完全不帶情緒,「人嘛,做不到啊」,但他更要繼續地如常工作。他形容「《蘋果》人好堅定,經歷這麼多年炮火」,即使今日「死也死得有尊嚴呀,好過某些報業只剩下軀殼,與朽木同腐」。

撰寫港蘋最後報導的港聞版記者梁嘉麗心情沉重地說,「原本沒料到明天會是後一天出紙,這兩天一直在趕稿」。她形容,沒想過做記者會被人中傷、甚至有人身威脅,「但由始至終自己作為記者都只是做正確的事情,沒有退後的餘地」。

在港蘋做了十多年時政記者的陳先生(化名)說,他看見自己的桌子被警員翻得亂七八糟,自己與多名同事使用的幾十台電腦和硬盤被警方取走,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為政權的狠心而憤怒,亦為香港可能再沒有《蘋果日報》而悲傷,但更切身的感受,是恐懼。

「這次是連採訪資料也不放過,我並不介意你翻查我們的電腦,我們做的是正當採訪,香港本應是有新聞自由的,但你這樣不問自取,其實只是想製造白色恐怖,大家都很擔心不知你想怎麼樣。」

香港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高級講師陳惜姿向BBC中文網表示,香港失去壹傳媒,「損失的會是整個香港社會,議會沒有了反對派,傳媒本身應該可以有能力監察,但現在因可能犯法的陰影而受影響,若媒體失去監察的功能,香港會變成怎樣?」

國際反應強烈

港蘋被迫停刊引起國際間的強烈反應,紛紛對香港新聞自由的喪失殆盡表示失望與憂心。

鄰近香港的台灣,總統蔡英文24日在臉書發文表示,對九七後的香港人而言,蘋果日報不只是一份報紙,更是港人不畏強權、渴望民主、追求自由的灘頭堡;也許有人認為,這是壓垮香港自由民主的最後一根稻草,但她想告訴暗自竊喜的威權主義者,自由民主就像一棵樹,也許可以將它攔腰砍斷,但種子早已遍灑在土地的每個角落,總有幾顆種子,會生長成另一棵大樹。

蔡英文說,她想再一次告訴香港人:自由的台灣,會一直撐著香港的自由。也盼望,港人深埋心底對自由民主的企盼,有朝一日,能讓東方之珠再次璀璨。自由的台灣撐香港的自由。 

蔡英文撐香港蘋果日報
中華民國總統蔡英文6月24日臉書發文撐香港《蘋果日報》。(蔡英文臉書擷圖)

英國外交大臣拉布(Dominic Raab)聲明表示,「《蘋果日報》被香港當局強迫停刊是對香港言論自由令人不寒而慄的重擊。」拉布強調,「國安法下的權限很明顯被用作限制自由、懲罰異議,而不是維護公共秩序的工具。」

國際特赦組織亞太地區主任米甚拉(Yamini Mishra)聲明表示,港蘋被迫停刊是香港最近的新聞自由歷史上最黑暗的一天,該報是因為刊登批評政府的文章而被政府出手關閉的。

米甚拉還表示,抓捕港蘋高管、扣押新聞材料、凍結報社資產,使所有在香港營運的媒體都不寒而慄。同樣令人震驚的是,香港讀者能看到的新聞現在也受到政府的有效管制,就像中國大陸的人民一樣。

米甚拉強調,「當局利用國安法進行鎮壓,深刻揭示了該法的壓迫性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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