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一次從身邊的朋友那裡聽說,如果可以讓生活更便利,更安全,他們願意出讓自己的隱私。每每我都很震驚,很好奇,為什麼隱私在我們的文化體系中變得如此廉價了,難道他們沒有需要保護的秘密了嗎,難道每個人都光明磊落到願意讓自己的每一個秘密都讓外人知道嗎?
《國家網絡身份認證公共服務管理辦法(徵求意見稿)》於7月26日正式公布,公開徵求意見。
勞東燕教授表示,這個東西類似於「疫情期間的健康寶,治理思路上如出一轍,只不過是將通過健康寶的社會管控日常化與常態化了。」
這就意味着你上過的每一個網頁,發過的言,留下的每一個痕跡,都是可以去追溯的。這個就可怕了,因為我平時瀏覽過的一些內容,並不希望別人看到,哪怕這些內容是沒有問題的。因為我覺得,這是我私有個人生活的一部分。如果別人都能知道我看了什麼,這感覺如同自己的臥室敞開,成為動物園,可以被隨意觀看一樣。
這樣看似更加方便於社會治理了,但是在透明的互聯網上裸奔,恐怕會讓互聯網失去它應有的意義。正是因為虛擬化空間的存在,許多人才願意把他們在公共生活中不願意講的東西發出來,瀏覽他們想要的信息。
如果把每一個草蛇灰線,都以數據監管的方式給控制住了,那麼大家在網上還敢亂看東西,還敢亂說話嗎?換句話說,哪些東西又算得上是亂看的東西,哪些話又屬於亂說的話呢?
想起北大李植老師因為反對北大門衛制度,拒絕閘機刷臉進入,而是跨欄過去,與保安賽跑。
李植關心的是自由和隱私的問題,因為「大學自由出入是天經地義的」,以安全的名義設置一些人為的阻礙,看似讓大學更安全了,同時也閹割了大學最為重要的自由精神。
而閘門刷臉技術,也是以個體出讓肖像自由為代價的。
對於關心個體隱私的人來說,也許我們也應該像李植老師一樣,從網號和網證上面跨過去。
只有我們自己覺得隱私很重要,那麼制度設計者在考慮到安全和管理等問題時候,才會更加人性化。如果我們自己都不把隱私當回事,那麼直接上大數據技術不就行了,社會管理就變成一場木偶遊戲了,相信這並不是我們希望看到的那種形態。
對於網絡空間的管理,難的永遠不是技術,而是社會倫理。技術上想要達到網號、網證的效果,這個早就能實現了。問題是一旦開始大規模應用,成為一種社會共識的時候,就會產生很多後續上的麻煩。一旦我們出讓了這次隱私,那麼以後的任何隱私,我們在出讓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心疼。
黑客是個問題。
但是更加潛在的問題是,一旦全部透明化了,那些私有化的精神生活將會更加不受到重視。人們在陽光下而活,影子無處容身。但是我們的很大一部分人格,又恰恰是在影子之中的。保護自己的秘密,其實就是保護自己的尊嚴。如果你不怎麼把自己當回事,我覺得出讓也可以。但是那些依然重視個體精神生活的,還是要努力成為跨欄高手,就像逃跑的楚門一樣。
文章來源:關爾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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