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國者」們遵循着流氓三定律

2024-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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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魯迅在《流氓變遷史》一文,把流氓的起源追溯到墨子門徒,也就是「俠」。作為俠,要求高,死亡率高,回報還低,就演變為強盜,但繼續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子。

後來,有俠氣的人逐漸被消滅,奴性逐漸成了主流,做強盜又不安全,於是就成了流氓。

流氓們平日裡做些啥事體呢?魯迅寫道:

和尚喝酒他來打,男女通姦他來捉,私娼私販他來凌辱,為的是維持風化;鄉下人不懂租界章程他來欺侮,為的是看不起無知;剪髮女人他來嘲罵,社會改革者他來憎惡,為的是寶愛秩序。但後面是傳統的靠山,對手又都非浩蕩的強敵,他就在其間橫行過去。

所以流氓有3個特徵,一是有一個虛擬的藉口,比如替天行道、維持風化;二是所作所為卻是傷害人的事情;三是只挑弱的下手,強橫的非但不敢犯禁,一般是要下跪的。

這可稱為「流氓三定律」。

總結起來,所謂流氓,就是幻想着自己是在做一件崇高的事情而安全地去傷害他人。流氓可以表示一個人、一個群體,也可表示一種行為一種思潮。

PART/2

最近,以愛國的名義起訴莫言、舉報商家、圍攻農夫山泉,是流氓變遷的新形態。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這些行為符合「流氓三定律」。

首先他們宣稱的「愛國」,是虛假的。

愛國是一種樸素的情感,並不需要在強國論壇上達到多少分才算愛國。誰會不愛自己生活的地方呢?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樸素地愛國,比如多交稅、多買房、多生孩子等是愛國,但你不能說別人交稅少、不買房、不多生孩子就是不愛國,也不能因為別人對一些問題有意見就是不愛國。

愛國也是一種道德自律,是對自己的要求。有人立下宏志「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這無疑是愛國,有人抱怨搬磚燙手,也不是不愛國。讚美是愛,批評也是愛,都是讓我們生活的國家變得更好。

這些道理應該很簡單吧?

但他們愛國的方式是指責別人不愛國。並且他們指責別人不愛國的依據也極不靠譜,等同於構陷。比如莫言「侮辱先烈」、商家裝飾有日系元素、農夫山泉的包裝是日本文化等。

買華為還是蘋果,喝娃哈哈還是農夫山泉,喜歡國漫還是日漫,和愛國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說別人不愛國也絕不代表自己愛國。這是對愛國的「矮化」。

其次,他們的行為目的和結果都是傷害他人,小一點傷害個人利益,大一點傷害一個企業,再大一點傷害營商環境,更大的傷害我們國家。整天對自己的作家、商家、企業下手,這不就是「親者痛仇者快」嗎?

最後,他們只會對自己安全的、能欺負的下手。比如說繼承人國籍這事,某遙遙領先公司老闆的長女也是外籍,某地事業單位要招聘外籍人員,你敢站出來說一句抵制、反對嗎?當然我並不贊成有人這樣做,因為毫無必要。

「後面是傳統的靠山,對手又都非浩蕩的強敵,他就在其間橫行過去。」魯迅的這一句來描述現在的所謂愛國者,非常的生動而貼切。

PART/3

《流氓變遷史》發表於1930年,近100年後仍然能感受到先生的犀利和深刻撲面而來。

這也說明,100年了還沒變。流氓還是一樣的流氓,還是那麼多的流氓,還是流氓得那麼理直氣壯。

這也說明,流氓不是通過講道理能夠變得不流氓的,無論是像匕首一般犀利,像流水一般諄諄善導,還是像央媒一般一錘定音。

就在前幾天,央媒還集體下場,批評「戰馬行動」是碰瓷愛國主義,把愛國當成流量生意,是「礙國」而不是愛國。

但毛星火以及圍攻農夫山泉的眾多流量收割者,能聽進去嗎?

其實我對批評流氓興趣並不大,我曾在《有人不能點燈,有人卻在放火》這篇文章中談過這個問題。

把破壞營商環境的責任推給他們,就如魯迅所說:「不是等於向着縛了手腳的人,要求他們去捕盜麼?」

主要的問題不在於流氓本身,而在於產生流氓的養分和流氓得以大行其道的空間。流氓只是在點燈,但有人卻是在放火。

養分和空間是什麼?魯迅說了,「終於是奴才」。十年前有一位老人說,要讓人生活得有尊嚴。

他們講的是同一回事。

如果這兩個問題沒有得到改變,那麼再過100年,魯迅的文章仍然會犀利如新。

文章來源微信公眾號:風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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