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的夢幻人生(116)
保保把我領進十二條七十六號大門
寫「抒情年代」得大獎的女作家和我討論書中她的前男友余友澤(詩人江河)時說:「他在家裡排行最小。」並說:「排行是很重要的,老大和老小就是不一樣。」
這對我是個不小的啟發。我是老大,「大姐」在耳邊聲響不絕。
趙振開是老大,遇羅克是老大,劉青是老大,……
老大對社會和家庭挑的擔子本能就要重一些。天命使然。
老二就不一樣,潘青萍就是老二,1967年我在校園裡認識她不久,她對我說:「我才不想爭取入團撈取政治資本呢,我這輩子就願意逛盪,逛盪,逛盪……」
幾十年後,在悉尼的我和在北京的她通電話,我問她記不記得她說過的這句話,她老實地說:「不記得了,可是這倒是像我說的話。」
保保和陶湘誦都排行老二,他們倆性格非常像,內向,沉默寡言,老實,誠實,忠誠可靠。像昔日白洋淀的湖水,一眼就能看到底。
保保原在內蒙建設兵團插隊,後來兵團允許團員可以轉地方。保保想轉到邸莊。
喬雪竹和她前夫就是從兵團轉到河北省旱地潼口的。(當然是後來知道的。)
邸莊是一個小島,人滿為患,趙京興從牢裡出來後想進沒進來。保保也沒辦成。他直接辦病退回到北京,倒省了繞這個彎。
保保雖然話不多,但說出來的話都是很深刻的。他純真正派,我們成了好朋友。
我回北京後,靠爸爸幫我走後門,在新華書店和銀行選一個,我選銀行,因為月薪38元比書店31元多7塊。
我媽媽很不以為然,覺得我不應該終日和錢打交道,應該和書打交道。
我非常喜歡銀行,因為同事都善良,像一個家庭,穩定富裕的小康人家。
每次去振開家,趙伯父都喜歡跟我開同樣的一個玩笑,說電影裡面銀行職員都西裝革履,拒絕給列寧的蘇維埃政府工作。
我們地安門分理處黨支部書記姜文華、老張。人都不錯。
姜文華兒子是四中老三屆的,聽說她丈夫歷史上是國民黨員。
在混亂的撥亂反正期間,他們千方百計讓我們這些年輕人別出事兒。我77年一月入行,80年一月考上北京銀行電大,脫產帶薪上三年電子類課程。暫時離開了地安門。
78年保保來我家聊天,他說十二條有哥兒倆,原國民黨少將之子,把自己的兩間上好的房子騰出來給地下刊物當「第比利什地下印刷所」(我們小學課本里學的斯大林幹革命的印刷所名稱)。要帶我一塊兒去。
我猶豫不決,保保說:「怎麼了?陶洛誦。」
我想,我怎麼連這膽都沒了,我說:「去!」
跟着保保踏進了北京東四十二條七十六號的大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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