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外貿急劇萎縮 大規模失業潮來臨

米蘭
2023-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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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工在中國安徽省合肥市的一個建築工地附近的臨時帳篷里休息。 (圖片來源:STR/AFP via Getty Images)

3月6日,廣東南站、東莞東站(Dongguandong Railway Station),大量的農民工聚集在這裡等待返鄉。之前在深圳、北京也出現了農民工的返鄉潮。以往這個時候,都是農民工過完年返城工作的季節。而現在他們卻逆向而行,視頻解釋說他們是過完年返城後找不到工作,只能選擇回家。由於返鄉人員太多,東莞出發的一列高鐵車廂甚至由於人員嚴重超載,無法發車。

 

浙江的一處長途汽車站也擠滿了返鄉的人群。視頻中有人說,回家的人真多,像過年一樣。

而那些還在城裡堅守的人們,由於沒有收入,只能露宿街頭。從一些網民傳出的信息來看,在上海、蘇州、深圳、廣州等大城市,都有大量的打工人找不到工作,無奈地滯留在當地。而且,許多打工人因為住不起旅館,晚上就湊合跑去火車站、汽車站、網吧走廊,甚至是橋下、地下隧道過夜,希望還能等到工作機會。

這是深圳市,視頻中可以看到,房檐下、街邊的長凳上躺着很多找不到工作的農民工,讓人看了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酸。但就是這樣的地方不知道他們還能待多久,可能很快就會被市政管理人員趕走。

也有人選擇留下加入送外賣的大軍。但是由於大量的失業人員湧入,再加上訂單萎縮,導致送外賣行業也嚴重內卷。視頻中可以看到很多外賣騎手在飯店旁等待系統派單。一位外賣小哥說,現在深圳外賣訂單大量下滑,一天跑到100元錢都很吃力。有位同事1小時只接了一個單,另一位跑了大半天只賺了40多塊錢。

不僅是深圳,北京外賣行業同樣慘澹淒涼,視頻中可以看到上百個外賣騎手聚集在街頭等待派單。一位外賣小哥說,從早上6點到晚上12點,18個小時才掙了98塊錢,這還是星期天的狀況。

這個視頻中一位外賣小哥說,外賣行業也開始大量裁員,現在連送外賣的都有失業的風險了。他說,現在正值吃飯的高峰期,外賣人員卻都在玩手機。這種場面以往只有在淡季才會出現,但現在似乎是常態了。現在外賣訂單下跌了60%,中國有500萬騎手面臨失業。

視頻中一位女士說,她進了20多個工廠也沒找到工作。現在沒地方住也沒錢吃飯了,看來只有回家了。還有一位小伙子說剛從江蘇的工業重鎮崑山回來,那邊的工作也不好找。現在連小時工、日結工都沒有了。

由於產業鏈轉移及出口訂單大減,中國的經濟最為活躍的珠三角和長三角的工廠大量倒閉、搬遷或是減產,不但造成大量製造業從業人員失業,同時也導致了周邊的產業蕭條。

以廣東東莞為例,這座以加工出口貿易為主的城市,是全球最大的製造業基地之一,其外貿依存度在2019年曾經達到145.5%,高居中國所有城市的榜首。近年由於產業鏈外遷,其外貿依存度降至82.5%,排名第二,僅次於浙江金華的99%。

東莞曾經擁有諾基亞、三星及眾多國際品牌手機的代工廠,近年來現在更是成為華為、OPPO、vivo、金立等國產品牌手機的生產基地,另外這裡還有超過1000家的上下游配套企業,被稱為「世界手機之都」。據《2019世界智能移動終端產業發展白皮書》顯示,東莞市2018年智能手機出貨量為3.68億部,占全球四分之一。因此,這座手機之都和一代又一代打工者們親歷和見證了全球手機產業的發展與變遷。

2014年12月17日,微軟宣布關閉位於北京及東莞的諾基亞手機工廠。關閉中國工廠後,部分設備被轉移到越南河內工廠。華為手機由於美國的制裁及芯片的原因,出貨量也大不如從前。近日,更是傳出了國產手機品牌OPPO手機二廠搬遷的消息。這個曾經擁有數千員工的電子大廠,也帶動了周邊租房及商業市場的興旺。而如今不僅數千人失去工作,周邊的店鋪生意都受到了影響。

有人發視頻說,看看東莞的現狀,很多人失業了,一家工廠只有15元/小時的工價,應聘的人員卻是大排長龍!

還有人發視頻說,現在東莞的工價降到了時薪13-14元,也就是不足2美元,很多打工人只好回家了。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了深圳,一家工廠只招200人,卻有八九百人應聘。等了7個多小時才進去面試,結果是只招收了幾位女士,男士們只好離開了。

深圳龍崗一電子廠招聘,應聘人員擠滿了整個籃球場。

此外,江蘇、浙江、上海也有很多工廠停止招工;蘇州一家電子廠只招幾十個人,來了將近兩百人;在浙江嘉興,一家材料工廠招聘20名員工,但是有300多人頂着寒冷天氣冒雨面試;嘉興另一個廠只招五個人,來了六七十人。在四川成都,一家電子廠招聘300個工位,天還沒有亮,工廠大門前就排起了上千人的長隊。

深圳龍華人才市場的一名勞務中介表示,今年多家工廠很早就關閉了臨時工招聘通道,只招收正式工。

而在訂單流失、產能過剩的壓力下,也有公司給員工放起了長假,比如上市公司模具生產商東莞捷榮,已經安排部分人員放假,時間從2月21日到5月20日,長達89天,如果需要延長假期,會再另行通知。

自由亞洲電台報導說,在經濟活躍的「長三角」地區,九成以上的出口加工企業在今年的元宵節後,已經停止招工。

不僅如此,工廠招工的條件也是越來越苛刻,待遇越來越低。

在中國華南、華東地區的電子供應鏈招工現場,傳出中介趁機狠心砍價,時薪只有人民幣6塊錢,即不到1美元。以最低時薪計算,1天工作8小時,收入還不到人民幣50元,連日常所需都負擔不了。

此外,招工年齡也更為苛刻。我們上期視頻中曾經報導過,一家工廠只招1986年以後出生的員工,而現在更嚴重。這個視頻中有招工的人員在大聲喊着:「只要90後的,33歲以上的一個也不要!」

造成大陸這波洶湧而來的失業潮,主要原因就是中國的外貿訂單的大量減少導致大量企業停產或倒閉,此外還有產業鏈的轉移。相關數據顯示,中國外貿產業的相關從業人員有2億人,其中也包括大量的上下游企業。所以,外貿行業的不景氣,直接或間接造成的失業人數不可估量。

大陸媒體報導說,中國2023年春季外貿訂單,總體下降40%,其中傳統產品下降50%以上。

我們上期視頻也報導過,在深圳鹽田港,密密麻麻停滿了等待生意的卡車,層層貨柜上積滿了塵土,空箱達到了29年來的高位。上海港的空集裝箱已經堆積到幾十公里以外的江蘇太倉了。寧波港、廣州南沙港,都出現了類似情況。

3月7日,中國海關公布的數據顯示,中國今年1至2月的進、出口再次同比下降。出口比去年同期下降6.8%,至於進口則是下降10.2%。

事實上,中國的出口增速,在去年7月達到頂峰之後,就開始逐月下滑,從10月開始轉為負增長,並且降幅不斷擴大。在去年12月,中國的出口額,同比下降了9.9%。而且,出口下滑的趨勢還將延續。中國社科院經濟所近期發布的報告就預計,今年的出口增速將轉為負增長。

長期以來,美國是中國的第一大出口對像國,但在去年12月,中國對美國的出口額同比下降了19.5%。

另外,《德國之聲》早前也引述歐盟東盟商會執行董事的談話,指歐洲商人與中國脫鈎和供應鏈多元化「已成定局」。

所以,中國對美歐出口下降,是拖累中國出口增速的主要因素。

在歐美外貿訂單減少的同時,產業鏈撤離中國的速度也在加快。以蘋果品牌為例,近兩年,蘋果產業鏈一直在陸續撤離中國,轉到了印度、越南等地建廠。疫情結束後,蘋果更是加快了撤離的速度。

1月10日,印度公布的一則消息引發關注:印度第一大財團塔塔集團與緯創資通公司的談判已接近完成,塔塔集團將收購緯創位於印度南部的一家大型iPhone組裝工廠,這將使塔塔集團成為印度第一個iPhone本土代工廠商。

甚至還有傳言說,蘋果計劃2023年將部分MacBook筆記本電腦生產線轉移至越南,蘋果三年內要讓美國市場銷售的產品去中國化。

作為蘋果公司最大生產商的富士康,也將印度作為下一個發展目標。3月4日,富士康董事長劉楊偉會見了印度首相莫迪,意在印度南部金奈地區擴張蘋果工廠。

彭博社3月3日援引知情人士的話說,富士康決定再投資7億美元,在印度班加羅爾市新建一家工廠,生產蘋果iPhone的零部件,還生產蘋果產品的耳機。

據財聯社報道,據媒體援引印度高級官員報道,作為蘋果頭號供應商,富士康計劃擴建臨近欽奈的工廠,目標是在2024年實現年產2000萬部手機,並將員工人數翻三倍至10萬人。公司還計劃在卡納塔克邦南部,以及印度第四大城市海得拉巴新建代工廠,用來生產iPhone等設備。

除了代工外,富士康還準備在印度建設碳化硅加工廠和芯片封裝設施,用於發展半導體事業。

富士康擴大在印度投資的一個重要背景是,蘋果表示,將在2025年時爭取在印度生產超過25%份額的iPhone。而印度媒體更加樂觀,希望2025年後,印度生產的iPhone可以占到50%以上。

除了富士康,還有至少有2家蘋果的全球供貨商在印度組裝iPhone,包括緯創與和碩。

值得注意的是,大企業的外遷,同時也帶動了上下游企業的撤離。特別是中美貿易戰之後,很多以美國為主要市場的中國企業也因為關稅的原因遷移到了東南亞國家。尤其是被美國列入制裁清單中的電子企業及上下游企業。有人預測,如此下去,約3年-5年東南亞就能形成極其完善的電子產業鏈。

而外遷的這些製造產業鏈,多數是以對外出口為主的企業,因此也直接導致了中國外貿訂單的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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