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齡增長,患癌症的機率大幅上升,而全球的老人是越來越多。六月初,美國臨床腫瘤學會(Asco)在芝加哥舉行的年會上,專家們告誡,這可能預示著全球將面臨癌症「海嘯」,而現有的醫療服務還沒有準備好應對大量的癌症病例。
好在這次大會上的四萬名參與者,也聽到了一些令人振奮的消息:有各種被讚譽為「令人興奮」、「開創性」和「改變規則」的新治療方法正在出現。英國癌症研究的首席臨床醫生Charles Swanton教授讚嘆,癌症治療領域的進步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他比喻說:「這就像40年前的心臟病學,人們開始推廣血管成形術(一種重新打開堵塞的動脈的手術)以及對心絞痛等問題的微創治療方法,這些都改變了人們的生活,使他們的生活質量得到了提高。我們現在在不同類型的腫瘤中都看到了這種突破性的進展,新的治療方法正在提高患者的生存結果,改善他們的生活質量。雖然進步的步伐仍然緩慢,但它是真真切切的。」
儘管一些健康護理會議,由於預算緊張而步履維艱,但Asco大會上卻獲得了大量的資金,投入到癌症研究中,而且在這次芝加哥會議上,一些世界上最大的製藥公司毫不掩飾他們的財富。在會議的大型展廳中,這些公司向人們展示他們的最新產品。
有新穎的虛擬現實教育工具,我們看到巨大的癌細胞模型驚人地向參觀者衝來,讓人有了身臨其境的體驗。觸摸屏展示了各種藥物的功效,讓人們可以更直觀地理解它們的作用。
在展廳的角落,一群認真的研究人員們,在分享他們的最新研究成果,這些是開創性的研究,新的癌症治療方法,以及更好的檢測工具。
血液測試
英國的NHS試用美國Grail公司開發的一項新型血液檢測技術,引起轟動。這項技術的核心在於檢測血液中循環的腫瘤DNA,從而找出50種類型的癌症。
對於那些擔憂癌症徵兆、向全科醫生尋求援助並被轉診至醫院的患者而言,這項檢測技術成功識別出了66.3%的癌症患者。而對於年紀較大或癌症症狀較為嚴重的患者,其敏感度更高。令人鼓舞的是,這項檢測在98.4%的健康人群中成功地排除了癌症的可能。
雖然這個準確率還不足以在NHS中推廣應用,但醫生們對這項被稱為Galleri的檢測充滿了期待。他們相信,如果演算法能得到適當的調整,這項檢測的前景將無可限量。更神奇的是,這項檢測甚至可以推測出癌症可能的源發位置。
研究的首席科學家Brian Nicholson博士對此表示,這項積極的測試結果,能在症狀非特異性,並可能指向多種癌症的情況下,為針對特定癌症的調查提供方向。由全科醫生進行的陰性測試結果,既可以減少不必要的醫院轉診,也能在患者不大可能患癌的情況下給予他們心理安慰。
另一項在無症狀患者中進行的NHS試驗,為我們帶來了更大的希望。如果試驗成功,這種血液檢測可能對早期發現一些模糊或無症狀的致命癌症(例如胰腺癌)具有關鍵作用。同時,在這個階段腫瘤還足夠小,治療的成功率將大大提高。
藥物和疫苗
一系列藥物試驗帶來的進展也為患者們帶來了新的希望。這些進展包括一種手術後服用的藥丸,可以將肺癌患者在未來幾年的死亡風險減半;一種個性化的輸注治療方法可以有效治療血癌;一種乳腺癌藥物,它與激素療法聯合應用,可以使癌症復發的機會降低四分之一。同時,一項中期試驗發現,將一種基於mRNA的實驗性疫苗添加到免疫療法中,可以使最致命的皮膚癌擴散的風險降低65%。
其中,一種名為Enhertu的阿斯利康抗體療法引起了特別的關注。這種療法已在乳腺癌、肺癌和胃癌的治療中得到應用,研究發現,只要腫瘤中存在HER2蛋白,這種療法可能對更廣泛的腫瘤類型有效。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這些藥物通常只針對一部分特定的患者,因為他們通常需要進行基因測試,以確定癌症是否存在可以利用的弱點。此外,許多藥物需要對試驗參與者進行更長時間的隨訪,以收集足夠的證據,這樣的話,藥物才能在NHS得到推廣。
減少放化療
在醫學的旅途中,人們的足跡不僅凝聚著科技的力量,也深深鑲嵌著對生命的敬畏和對痛苦的同情。有些癌症,雖然其預後現在已經很不錯,但要患者必須承受嚴酷的治療。在此背景下,醫生們正在探索一條新路:是否可以在保證生存機會的前提下,為患者減少治療。
最近在美國臨床腫瘤學會(Asco)的一次會議上,一項試驗給出了積極的答案,表明許多晚期腸癌患者手術後可能無需放療,也不會對其生存率產生影響。一項涉及淋巴瘤患者的試驗也得出了類似的結果。正如Charles Swanton所言:「現在,我們通常會考慮如何降低治療強度,甚至完全避免治療,並確定哪些人可能只通過手術就能治癒。」
然而,篩選出真正能從輔助化療中受益的人群,卻是一項極其艱鉅的任務。Charles Swanton估計,只有大約5%到10%的肺癌患者,能真正從輔助化療中受益,這主要在手術後進行,目的是減少疾病的復發。而誰才是這5%到10%的幸運者,至今仍難以確定。
幸運的是,新的技術正在應用到這個領域。如一種尋找血液中循環腫瘤DNA的血液測試,正在試驗中以確定哪些患者復發風險最大,哪些患者可以安全地跳過化療。儘管還有一段漫長的路要走,但Charles Swanton和他的同僚們對未來充滿了期待:「這顯然是正在進行的工作,」他說。「但是到目前為止,數據看起來很有希望。」
生活方式
除了藥物治療,生活方式也開始被認為是影響癌症預後的重要因素。如今,瑜伽已經被證明能幫助改善如失眠和疲勞等問題,只進行了四周瑜伽的癌症倖存者,炎症水平明顯降低。現在癌症患者練瑜伽,不再是小眾觀點,不再是癌症患者應該「放輕鬆」的建議。會議上的其他研究表明,在確診前積極鍛練身體的患者存活率更高。
專門研究腦癌的醫學腫瘤學顧問Paul Mulholland博士強烈建議:「我們應該有『術前康復』。我們需要思考如何最好地幫助患者度過治療。這有一種非常激勵人的東西,而且家人覺得這非常積極,因為這是他們實際可以做的事情。我確實認為術前康復非常重要,應該在整個治療過程中進行,我認為這會產生影響。」
英格蘭國家癌症臨床主任Peter Johnson教授描繪出了一幅樂觀的未來畫卷:「儘管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英國NHS在癌症護理方面取得了巨大的進步,診斷和治療的進步在過去的三十年裡推動了癌症的生存率持續上升。隨著我們的人口老齡化,現在被診斷出癌症的人比以前多,但正如Asco的許多令人鼓舞的研究中強調的,我們生活在一個可以充分利用基因組學和我們對免疫系統理解的時代,以為患者提供最好的治療,同時確保我們認識到他們生活質量的重要性。」
此時此刻,我們站在醫學的前沿,看著曾經被認為是絕症的癌症逐漸被揭開其神秘的面紗。我們看到了科學技術的力量,看到了人類對生命的尊重和對疾病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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