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石頭記

獸爺
2024-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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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歲那年,袁枚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辭掉了體制內公務員的身份。

年齡超過了35歲的他,甚至都不用顧忌中年危機。之所以有裸辭的底氣,關鍵還是他擅長理財投資。

靠着萬金田產、萬兩白銀,吃利息,他就活得很滋潤了。平時就是噹噹美食博主,寫寫《隨園食單》,人生不要太愜意了。

袁枚最成功的投資,還是地產。

32歲的時候,袁枚僅僅花了300兩白銀,就抄底了江寧織造隋赫德被法拍的私家園林。300兩,也就是他當官時幾個月的收入而已。

這可能是袁枚一生中最得意的一次投資。以至他70多歲,垂垂老矣時,還在《隨園詩話》無比自豪地寫下,曹雪芹寫了一本石頭記,裡頭記了好多風月繁華的大場面。當中有個叫大觀園的:

那就是我的隨園呀。

曹家的大觀園,在袁枚手下煥發了新生。他是隨園的總設計師,一草一木、一水一石,都出自他的謀劃。位置優越,庭院富麗,放在今天,它都是好的投資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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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觀園在哪,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不過很長一段時間,就算熟讀紅樓夢的專家,對曹雪芹在北京住哪兒,也毫無頭緒。

紅學研究者去過很多地方。北京崇文門的蒜市口,香山腳下的黃葉村,但始終沒有準確的答案。

事情在1963年出現轉機。一位叫張永海的香山老土著,在研究者吳恩裕的採訪下,還原了曹雪芹生前住在香山的細節。

曹雪芹是通過拔旗歸營的途徑,來到香山的,住正白旗,地點在四王府的西邊,地藏溝口左邊靠近河的地方。過去那地方有點荒涼,不時還有狼。很容易找:

那兒到今天,還有一棵200多年大槐樹。

之後,正白旗39號的屋子裡,一面寫滿曹雪芹筆跡的老牆重見天日。這裡正是當年老人指認的位置。人們終於確信,這裡就是當年寫下曠世奇作的小破屋。

很快,圍着歪脖槐樹,北京造起第一座曹雪芹紀念館。

不止是曹氏老宅,過去北京的大街、胡同、四合院裡,槐樹幾乎是標配。北京是中國槐樹最多的城市,人們對北京綠化的定位也很精準:

老宅必有老槐。

蘇軾給朋友寫過一篇10W+文章,叫《三槐堂銘》。朋友的爺爺在庭院種下三棵槐樹,並許下心愿。多年後,朋友的父輩,都考公成功,當上了高官:

歸視其家,槐蔭滿庭。

而在西山,每棵樹都有一百種可能。它可能曾被文徵明寫進詩里,被曹雪芹觸摸過,被溥心畬畫進畫裡。它們見過人們見不到的王朝更迭,吸收着西山獨一份的靈性和貴氣。

在西山的另一頭,距離黃葉村10公里左右,一個叫劉娘府的村子裡,有兩棵古樹。其中一棵是槐樹,另一棵,也是槐樹。

兩株古槐都歷經百年。其中一株種下時,中國正值康熙盛世,美國依舊還沒誕生;另一株種下時,辛亥革命槍聲剛剛打響,十幾公里外的紫禁城內,溥儀即將退位,王朝更替就在眼前。

如今村子早已不在。樹還鬱鬱蔥蔥地挺立着,什麼話都不說,自帶滄桑。有一棵老槐樹,連樹葉都長成了「愛你」的心形。

2022年的春天,有一群人來到老槐樹下。他們長久地觀察着兩棵樹的變化,思考着什麼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好幾個月。

人類歷史的很多重要時刻,都是在大樹底下發生的。菩提樹下的釋迦牟尼參透了萬物即空,被蘋果選中的男人,一砸成名。

在老槐樹底下思考的人們,來自一家叫綠城的企業。樹腳下的土地,被綠城小心翼翼地保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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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的事情,綠城幹過很多次。

在浙江麗水,綠城保留了原址上的四棵古樟樹。那裡本來是個叫蛙蟆坑的村子。村民戀舊,又搬了回來。在外面打拼的他們,心中有抹忘不掉的綠:

有樹的地方,就是家。

在杭州,綠城為了一棵剛滿18歲的柿子樹,翡翠城的設計原稿一改再改。他們要把樹,還有樹旁的河道、溪流,全部都一一照顧。

這家公司,一直在和土地對話,一直也在聽着土地給的答案。

過去,北京樓市大平層最好賣的定律,被市場驗證過無數遍。但綠城不願意辜負北京難得一見的西山淺山坡地。於是,他們第一次把淺山別墅從江南搬到了北方,做了一個北京罕見的項目:

西山雲廬。

這個項目剛立項,他們就發現了一個棘手的問題。兩棵古槐樹都在項目的土地上。於是,在拿地的七八個月里,綠城就做了兩件事。第一件是論證產品,第二件,是:

保護兩位樹先生。

保護樹先生的故事,我之前寫過一次。保護這兩株古樹的核心任務,是保護古樹腳下的土地。業內人士有個共識,古樹最好不要移植,原土原址,是最好的保護。

因為擔心古槐樹會把自己撐破,他們挖深了樹下的土方。他們找來的專家吵了六個月,做了十二版方案,最終決定給古樹大土方做一個:

壩。

這個壩挖到最後,出現了一個反弧形的垂直立面,深十四米,寬度達到了四十米。要是水平攤開,比一個籃球場還要大得多。

如此大塊裸露在外的土方,對任何開發商來說,都不太容易處理。但綠城論證之後,決定又一次把它交給了面前的西山:

青松四面雲藏屋,翠壁千尋石作梯。

從這一刻開始,保護樹先生的故事,開始變成了另外一個故事。

一個製作巨石崖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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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的夏天,河北、山西好幾家石材基地,都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老頭。

他滿頭白髮,身穿戶外馬甲,拄着一根拐杖,手裡拿着筆,不停在紙上畫着什麼。偶爾和身邊的人,小聲說着當地人聽不懂的話。

老人來自日本,是日本一個骨灰級的庭院設計師,名叫野村勘治。北京野奢酒店天花板悉曇酒店,和日本京都麗思卡爾頓酒店的庭院景觀,都出自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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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家背景迥異的酒店,收穫的入住評價卻很相似。住過那裡的人都說:

一萬多一晚的房間,光是看着窗外庭院,就能值回八千。

這一次,綠城找到野村勘治,給了他一個更艱巨的任務——在西山雲廬,以古槐樹為中心,打造一處屬於西山的崖壁。

野村出生於1950年,是日本人常說的團塊世代。

如果不是父母反對,年輕時候的野村,可能會成為一名畫家。他在東京農業大學學景觀建築,跟着另一位庭院設計大師重森三玲,實地勘察了很多像金閣寺、龍安寺這樣的國寶級庭院。

野村對山水畫的認知,啟蒙於日本畫家雪舟。

雪舟曾是明朝時留學中國的藝術生。遊歷了中國的名山大川,在山水畫上,師法學習了宋朝著名山水畫家馬遠和夏圭。

實際上,讓日本人慾罷不能的枯山水庭院,一直是以唐宋代山水畫為母體的。

京都的大德寺大仙院,全庭景色是根據北宋郭熙《早春圖》來布局的;名古屋的很多著名庭院,也都是南宋玉澗的畫風。

從雪舟開始,野村也對中國唐宋時代的山水畫,尤其是南宋的山水畫,心生嚮往。在他看來,南宋山水畫色彩由濃重趨向清淡,雖然不像北宋畫得那麼深邃,但大量留白,更有:

禪宗的味道。

年輕時候的野村,一直都想來中國,像雪舟一樣,看看馬遠和夏圭筆下中國的山水。不過他第一次來中國,已經是46歲了。

2006年,野村應上海一家五星酒店邀請,來到中國做了他第一個庭院作品。

悉曇酒店的庭院,則是他在北京的第一個作品。也是因為京都麗思卡爾頓和悉曇,綠城決定邀請這位庭院設計師,來做西山雲廬的崖壁。

這是野村從未見過的原始場地。與京都庭院式的精巧不同,綠城這塊壩的尺寸,是龐大的。隱約流露一股蒼勁硬朗的氣勢,帶着歲月感。

看完現場,野村馬上想到了宋代山水畫,尤其是那幅北宋畫家范寬的:

溪山行旅圖。

不止是范寬,夏圭、馬遠的畫,也像放電影一樣在野村眼前逐幀閃現。

他意識到,面前這幅反弧面的崖壁,像極范寬巨碑式山水畫的捲軸。他決定用立體的石頭,堆疊出一幅中國山水畫,用來致敬他一直熱愛的中國前輩大師們。

七十多歲的野村沒有怠慢。做崖壁最重要的是石頭,為了找石頭,在去年夏天,他一路從北京房山、輾轉大同靈丘,再到保定曲陽,他甚至專程跑到山東,去了一趟泰山。

他要找的石頭,得填充《溪山行旅圖》那般的空間感,顏色、肌理、褶皺,石頭之間高低錯落,都能互相照應,還有馬遠和夏圭筆下的留白。

日本的造園技藝,其實也發軔於中國唐宋。他們第一本系統園林理論書《作庭記》,開篇就講堆砌石頭的重要性。首先要找到相符地形的自然山水,考慮主人意願,融入作庭家的思考,對石塊排列。

野村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原生的石頭,把一生的命運都寫在了模樣上。對設計師來說,選石頭得靠敏銳的洞察力,需要和石頭對話,才能創作出石頭之間彼此呼應的陣列。

但這種創作手法,在中國已經不多見了。在中國現有的園林里,也找不到類似的疊石方式。

綠城給予了這位大師最大的尺度去創作。從一開始,綠城中國北京城市公司總經理陸建強就對他們自己的設計師說:

你們統統後退,給老師空間。

野村花了近半年,挑選了28塊原石。最大的一塊,竟然切割後仍達到21噸重。它們的紋理和顏色,甚至是表面上的褶皺,都經過嚴格的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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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人工工藝,原石是未知的,最後的崖壁,有時候也沒辦法和設計稿完全吻合。但對於野村來說,疊石頭的過程,也是一種再創作,也充滿着各種驚喜。

這位75歲的老人,為了盯緊施工工程,在北京最冷的12月,穿着棉衣棉褲,在石壁腳下扎了個小帳篷。

這一盯,就是小半年。大多數時候,懸吊一塊石頭,在空中幾厘米幾厘米地調整,就得用上一整天的時間。放上對應位置,安裝又得再花上一整天。

最大的21噸原石,就算整個北京荷載最重的吊車,也沒法吊起來,他們只能現場把石頭小心翼翼地切割成兩塊,再把這兩塊石頭,堆疊在崖壁上。

4月底,崖壁終於完工。一副雄渾遼闊的、讓人看得心生敬畏的《溪山行旅圖》,在所有人面前呈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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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節後,西山雲廬的巨石崖壁,褪去了最後一層罩紗。為了這個時刻,西山雲廬已經等了整整兩年。

崖壁的全貌,會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三面環繞的下沉空間毫無保留地呈現。下沉空間是西山雲廬的會所。綠城為會所取了好聽的名字:

雲在庭。

1300多年前,杜甫到成都躺平,在江邊的亭子裡曬着太陽,寫下:

水流心不競,雲在意俱遲。

王小波也說過類似的話,他寫到: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

一個能看樹、看書,看雲,看石,看流水的地方,對於一個北京人來說,簡直是奢望。但綠城在西山雲廬,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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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在庭面對的,就是古樹崖壁瀑布景觀。崖壁有兩條瀑布,左邊的叫「祥龍瀑」,取法自峨眉山的「一線天」;右邊那條瀑布,名叫「龍門瀑」,取法自中國古代的傳說:

鯉魚躍龍門。

山石和水流,得有華山和萬里江湖的氣勢。像文震亨在《長物志》裡說的:

一峰則太華千尋,一勺則江湖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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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壁和瀑布的畫面,又分別用元寶石、鯉魚石、龍頭石劃分出了三個層次結構。巨石堆疊的山巒,最終匯聚於右邊龍門瀑布最上部的「龍頭」。

在中國的山水語言裡,這些都對應着人生的不同階段,表達了不斷向上飛躍的願望。

在會所云在庭的各個空間裡,從不同角度不同季節,每個人看到的崖壁和瀑布的景觀,也各不相同。

西山雲廬所在位置西山,這裡一年裡有一半的時間,天藍得不像是在北京。春天細雨,夏天昭陽,秋天紅葉,冬日瑞雪,都是面前這幅立體山水畫的共創者。

就算一天的不同時辰,石頭也有日晷一般的陰翳流轉。墨色深深淺淺,讓這副中國山水畫,有了跳動的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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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建強說,他最期待的是冬天,從地下三層泳池邊上的落地窗向外看,雪落在石上,水汽氤氳,泳池宛如仙境。

我以前說過,綠城是一家讀過書的公司。他們在這裡要做的,也不止是運營健身房、游泳池、私廚餐廳的會所,他們要為雲廬別墅的主人們,還原一處與西山、與歷史對話的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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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整個行業里看,綠城做的會所,都是特立獨行的。同行造會所,以歐洲南美的奢石裝飾,數十種不帶重樣。

而西山雲廬,扒拉的是老祖宗箱底,用的,是28顆長滿青苔,渾身包漿的石頭。有一次選石,野村看上的,竟然是一個河道里被洪水沖刷下來的亂石。

同行做會所,還喜歡放西洋畫和藝術裝置。但綠城放的,是崖壁、瀑布,古槐樹,和四庫全書。

會所的地下一層,是文瀾書院。裡面存放着一整套完整的影印版《四庫全書》,有1559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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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四庫全書》,是綠城創始人宋衛平在自己資金最緊張的時候,捐資三千萬給杭州出版社,請他們修繕出版的。

在古樹和古書下,已經有了專屬的文化社群組織,西社。今後,一批批文化界大家,將在這裡交流思想。

中國最早的會所活動,也是從宋朝開始,有了雛形,名曰雅集。

在雅集裡,那時的知識分子,找到了比權力和財富更高的價值。一代代人追尋西園雅集圖中的畫面,其實也是在追求自由放鬆的精神世界。

野村說,對崖壁的空間營造,他期待能夠讓人們重新反思,自己本身的能力和強大。

作為團塊世代,野村年輕時趕上經濟低谷。不過跟着重森三玲學習作庭,他已經和石頭打了半輩子的交道。

在30歲之前,他一度想辭掉工作,專心搞藝術。但摸的石頭越多,那種焦慮和迷茫慢慢消失了。石頭身上的歲月感,給他灌輸着振奮的力量。

半個世紀裡,野村的職業生涯隨着日本經濟的高漲和低落,上下浮沉。他說:

時代的好壞,其實不重要。

2006年剛來中國的時候,中國年輕人眼裡的亮光,讓野村想起了日本經濟高速增長時期的人們。那時候的日本,剛辦完奧運會和萬博會,每個人都有一股使不完的幹勁。

現在,當時打交道的年輕人,很多都已經成了中年人。和綠城共事的這段時間,野村看着一群中年人,做着自己擅長並熱愛的事情時,那股眼裡的光,和他當年見到的一樣。

沒有人可以永遠生猛,認清自己的周期,也是成熟的最大標誌。每一塊石頭,都有它的皺紋。時代和人,也一樣。

很多慕名而來的人們到了西山,才知道曹雪芹為什麼要給小說取名:

《石頭記》。

270多年前,這個北京村民們眼裡的怪人,沒有躺平,而是把紙筆裹在腰上,天天往西山上跑。

看到櫻桃溝下一顆大元寶石,就記在小本本上,成了無稽崖頑石的原型。看到大青石里長出一顆老柏樹,就文學加工成寶玉和黛玉的木石前盟。

他花了十年,最終寫出了中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一部作品。

十三邀中有一期,許知遠問許倬雲,在精神危機的時代,一個人不甘心,他的力量又那麼微薄,又能如何自我解救。

許倬雲的回答是:

人要找歸宿,找到理想的境界。

文章來源微信公眾號:獸樓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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