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砸下最高成本的真人版電影《花木蘭》,原本是今年度最受矚目的大片,卻因先有電影主角劉亦菲在香港反送中期間「挺港警」的言論遭議,連帶讓支持香港抗爭者接續在網路上串聯抵制這部電影,之後,又因為COVID-19疫情全球大爆發,使得今年初它在加州舉辦的首映,成了在電影院上演的絕響。北美戲院上檔日期不斷延後,最近迪士尼則開始大力推播Disney+線上收看,希望能彌補戲院票房損失。
而為了燃起紐約民眾對《花木蘭》的興趣,迪士尼趁暑假期間授權不少兒童夏令營播放1998年卡通版的花木蘭,加上市區廣告密集刊出真人版《花木蘭》劇照,並在媒體上接續以「文化面向」討論這部影片的內容,全都是為了炒熱話題再寄望帶動收視。
不容諱言,比起很多美國小朋友這段時間在夏令營看到的1998年花木蘭動畫,真人版《花木蘭》有了更明確的中國元素,電影製作從劇情鋪排,到大舉植入忠孝仁義等等東方道德觀,再到演員組成,皆進一步為滿足中國市場的需要所設。籌拍過程尤其大量參酌帶有中國官方色彩的顧問意見,確實使它成了歷來最具東方中國魂,以及官方認可腳本的迪士尼電影。其製作團隊為儘可能貼近中國本色而付出的心血,恐怕更勝迪士尼動畫《冰雪奇緣》團隊當時在挖掘北歐人文要素時的用心。
迪士尼會大量起用中國、華裔演員,在中國忠孝仁義等道德觀上費勁,這麼做,自然是要替動畫版《花木蘭》扳回顏面。因為當年動畫版就是被許多中國人批評「本質太洋化」,過度扭曲了花木蘭角色核心,以至在中國票房相當慘澹。
號稱全球第三大的上海迪士尼已開幕多年,迪士尼或者也從一座樂園上理解了開拓中國市場之道。上海迪士尼打從一開始就決意儘可能迎合中國的「官方意見」(有國企背景的合作企業),尤其要避免刺激中國人心,比方說放棄「太空山」、「叢林巡航」和「小小世界」等所謂具有「文化帝國主義」色彩的經典遊樂設施,並同時凸顯其它具有中國元素的園區景觀餐廳,由此配合中國愈來愈濃烈的民族主義傾向。
蟄伏20年之久,迪士尼再次捲土重來推出真人版電影《花木蘭》,即是在它吸取諸多中國經驗後的力作。在此之前,迪士尼甚至不惜為自己曾拍攝《達賴的一生》而向中國致歉。至於真人版《花木蘭》說到底,就是一部中國人目前拍不出來,所以我幫你拍,拍成你喜歡的、想看的、還能藉由英語發音傳播全球的中國傳說電影,更超越上海迪士尼那般的「中國模式」。真人版《花木蘭》問世後,有西方影評或者不甚理解片中寓意的東方文化,卻以為在中國女權運動上掌握了觀察角度,就又是另一種離題了。
而真人版電影《花木蘭》無疑是迪士尼近來最波折的一部片,除了疫情亂入打亂上映節奏外,風波高潮當屬飾演花木蘭的劉亦菲「挺港警論」。她確實把《花木蘭》推上熱議浪頭,只是在港台之間得到的大多是負評,電影還沒上映,就遭奚落的一文不值,這才真是迪士尼片商始料未及的變數。不過,就它「迎合中國」的初心,則當初從1000多個試鏡者裏海選挑中劉亦菲,迪士尼也真是堪稱「獨具慧眼」,完全沒找錯人。
就在迪士尼大力宣傳《花木蘭》的同時,八月初卻發生香港抗中人士周庭被以港版國安法逮捕的消息。迪士尼當時為《花木蘭》設計的宣傳標語是:「The legend arrives.」(靜待傳奇-花木蘭),然後,因為周庭被捕,許多港人推特上立刻大量湧現「我要真正的花木蘭」這一聲援周庭的留言,接著,抵制《花木蘭》的發言又再沖一波。
應該不會有人否認,迪士尼在中國經商之道,很重要的利器就是藉由「中國的政治正確」,而為商業營利的工具之一,看起來好像很聰明,但有時天時地利人和加總湊起來,又恐怕不都是這麼回事。COVID-19造成的票房損失或可歸咎天災,那麼劉亦菲豈非人禍。這又讓人不由得想起澳洲記者布魯斯.道夫(Bruce Dover)在他那本《默多克的中國大冒險》(Rupert’s Adventures in China: How Murdoch Lost a Fortune and Found a Wife)里寫到的:有意進軍中國市場者大有人在,但大多數的生意人是血本無歸,媒體大亨默多克也不例外,無論其花費多少精力討好中共高官,甚至離婚再討了個華裔老婆鄧文迪,終究還是上了中共的當。且「默多克對中國市場貪得無厭的胃口,讓他用力太過、太快、太早,最終走向破滅。」
當年道夫新書出版,《金融時報》曾對其評論說:這本書的真正價值在於,生動地描述了企業向中共叩頭所得到的教訓,並對外國企業提出關於取悅中共官員的風險警示。事實上,中共竭盡所能的操弄外國媒體,簡直把他們耍得團團轉。
迪士尼或許比默多克當年在中國搞星空傳媒時更有本事,可以拍出連中國人自己都拍不出來的《花木蘭》史詩鉅作,但即使如此,它顯然仍對真正的中國(中共)還是一知半解,否則豈會不知中國之下,你是齊天大聖,誰又是如來佛。
(※作者為《上報》主筆,全文轉自上報)
本文由看新聞網轉載發布,僅代表原作者或原平台觀點,不代表本網站立場。 看新聞網僅提供信息發布平台,文章或有適當刪改。